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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飞快跑了几步,她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事?沈意伶转头,端着杯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是颔首的小动作都让邱兰夕感受到了一丝压迫。
这是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会有的气势吗?
邱兰夕不相信,她很牵强地想出了一个解释沈意伶气势强的理由,那就是她听到了她和她妈的对话,故意作势压她。
这可就难办了,邱兰夕第一次后悔没有听她妈的话,坏话果然不是能随便说的。
刚刚,她顿了下,表情有一点尴尬,声音也弱了下来:你听到了吧。
沈意伶还以为她追上来是为了再嘲讽一番,毕竟她是那么无脑捧她的书瑜小姐,倒是没想到她还有点脑子。
她漫不经意地抿了口水,不咸不淡地反问:你都敢在厨房说这话了,还会怕我听到?
当然怕邱兰夕不过脑子,回完才自知失言,有些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嘴,我也不是故意嚼舌根的,这件事是我不对,你不会告诉夫人吧?
道歉是挺快的,就是没什么诚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那语气是在施舍谁。
沈意伶眉梢一抬,面不改色地将杯中的水喝尽,见楼梯下的邱兰夕紧张却故作镇定地抓着衣角,她随意地将空杯往前一递。
喝完了,麻烦你帮我拿回去。
没再提这件事,看来是不想追究了。
邱兰夕顿时松了口气,她就知道这个刚进家门的大小姐不会这么快就有胆子和家里的老人做对,心中大石落下的轻松让她没多在意沈意伶命令的态度,乐颠颠的上前把杯子拿了过来。
谁知还没转身,沈意伶又若有所思地开口:至于告状,嗯为什么不呢?
她语气轻飘飘的、还带着点自问的疑惑,不带丝毫恶意,却令人徒然升起一层鸡皮疙瘩。
邱兰夕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眼前的沈意伶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就上了楼。
好半晌,邱兰夕才带着要哭不哭的表情回到厨房。
回到房间,沈意伶和衣懒躺到了床上,她的眼神已经没了方才的气势凌人,是一片出神的空荡。
0013:【你真要把这件事告诉甘彩芝?我觉得还是不要的好。】
虽说是亲母女,甘彩芝也对她心有愧疚,但是除了血缘到底没有太多真情的维持,到家第一天就告家里佣人的状会让人觉得这个孩子会来事,心中难免产生隔阂。
你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沈意伶翻了个身,缓缓阖眼:吓吓她罢了。
她不喜欢借别人的手解决问题,告状什么的事不屑于做,但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了邱兰夕。
知道什么最折磨人心吗?就是在把柄落入别人手中的时候,明明知道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却不知道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跑不掉也死不了的感觉最煎熬,比伸头一刀难熬多了。
做佣人的不就是怕主人家对自己有芥蒂,更何况是最忌讳非议的豪门。
邱兰夕怕是午夜梦回都是沈意伶那句恶趣味的为什么不呢吧。
0013说不出话了,这个宿主比它想的更沉得住气,也更让人捉摸不透。
它偷偷打探了一下厨房的情况,果不其然看到了掩面哭泣并且请求邱姨帮忙的邱兰夕。
可是邱姨能怎么办,一把年纪还要求沈意伶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吗?或者狼人自曝先找甘彩芝道歉?这两种显然她都不愿意,只能气急败坏地打了这个不成器的女儿好几下。
于是邱兰夕哭得更惨了,啜泣声听得0013都想把耳朵摘下来。
还好它没有耳朵。
从老房子的家门被敲开到现在,沈意伶只见过甘彩芝一个人,甘彩芝对家庭成员也只是简单提了一嘴,似是刻意避开。
她一直在暗示自己不用在意这些,她已经是个能独立的人、就算没有家人的关心也没关系。
但是听到邱兰夕的话后她才发现想忽视没那么简单,她其实一直心里在猜测甘彩芝口中的哥哥弟弟为什么不在,是像沈怀鸿一样太忙了?还是学业太紧了?又或者他们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事实证明,他们知道,只是不在意罢了,时隔十七年才到来的重聚在沈怀鸿心中没有会议重要,在她那个哥哥眼中连沈书瑜的一场比赛都比不过。
脑中面板若隐若现,沈意伶回顾了一遍昨天兑换的剧情,重点看到了一句话。
(沈意伶对新家有些期待,可是隐约察觉到佣人的态度时,她又有些不自察的自卑。)
不自察的自卑?
这个词鲜少出现在沈意伶的词典里,以前捡垃圾被同学看到的时候她都没有自卑过,有了更好的条件她反倒自卑了。
沈意伶自嘲似的笑了声,呢喃自语:还好醒悟的早。
这回她可不会任由那种卑微的情绪掌控自己,也不会腆着脸讨好不在意自己的人,就算真的要经历一次被抛弃,她也能坦然面对。
带着一点释然的情绪,沈意伶躺在柔软的被子上睡着了。
鼻尖是房间里淡淡的清香,房间的每个细节都在表示甘彩芝的用心,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心中已经对他们围起了一道难以攻破的高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