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枝安静地跟着陆屿走出酒店。
    酒店门口停了辆熟悉的车，秦以枝看了一眼车牌号，认出来是陆屿那辆迈巴赫。
    陆屿这次居然开车来的江城。
    秦以枝看了一眼陆屿，才发现自己的包还在陆屿手上，温声提醒道：我的包
    米白色珍珠包包斜斜挂在男人结实的手臂上，无论她再怎么看，那样俏皮温柔的颜色，与他周身的清贵一点儿都不搭。
    陆屿上前拉开车门，转头看向秦以枝。
    秦以枝：我打车回去就好
    陆屿挑了下眉，也没强迫她，径直坐进了车后座，手提包也被他顺手放在了腿边。
    钱包和手机都在包里，秦以枝咬了下唇，只好不情不愿地坐了进去。
    清淡好闻的汽车香水萦绕在鼻尖，车后座宽敞奢华，两人之间还隔了一大片空间。
    司机也是认识的人，陆屿的助理林嘉泽。
    林嘉泽朝秦以枝笑了笑，打声招呼：秦小姐。
    秦以枝浅笑着回了个笑。
    林助理。
    汽车缓缓驶离酒店，景象飞快倒退，渐渐的，秦以枝也看不清酒店门口的婚纱照。
    秦以枝离席，按礼数，还是要和陈佳卉说一声的。
    她轻手轻脚地扯住珍珠包包的链条，用了点力，慢慢拿回自己的包。
    陆屿瞥了一眼，没在意。
    珍珠包一直贴着陆屿的大腿，抓在手上的时候，莹润的珍珠还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秦以枝找到自己的手机，和陈佳卉发了条微信。
    【秦以枝：抱歉哈，临时有点事，就先离开了，再次祝你新婚快乐。】
    陈佳卉没有回，酒宴很忙，应该也是没时间看手机。
    秦以枝本来想把手机放下，但看到一旁的陆屿，又随手点开了微博。
    微博最近没有动态，也没有爆火的新闻，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开始切换各种手机软件。
    反正就是为了避免和他说话，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看了个遍，最后点开了企鹅。
    打开软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出了原本的账号。
    反正也是闲着
    秦以枝又重新登上了自己那个小号。
    几秒钟后，一条很久之前的消息缓缓跳了出来。
    【LY：可能是你的同事得罪了背景更大的人。】
    秦以枝稍稍瞪大了眼，她还以为那位心理医生很烦她，不太想搭理她，当时因为没收到回复还小小地难受了一下。
    没想到，是自己漏看了对方的消息。
    正在秦以枝思绪纷杂的时候，车厢内传来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秦以枝顿时如惊弓之鸟般，觑了一眼身旁。
    原来是陆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他曲着手，手肘轻轻搁在中央扶手上，目光沉沉，略带点审视。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装模作样。
    秦以枝心里忽然冒出一丝紧张感。
    她垂着眼，动了动指尖，硬着头皮打字，想着先和心理医生尬聊一会儿。
    【桃汁气泡：医生，最近我又遇到了情感问题。】
    【桃枝气泡：我拒绝了一个喜欢我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感激和抱歉。】
    打完这句话，秦以枝眼神有些放空，这也确实是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她感激陆屿坚定地选择了她，在她的人生中，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坚定地选择过。
    酗酒家暴的父亲，默默忍受的母亲，好像都挣扎着生活，自顾不暇。
    单瑶一直坚信她害死了她的母亲。
    无非是两人境遇相似，而单瑶的母亲抛弃了她，选择逃离她的父亲。
    秦以枝的母亲，却选择了结束生命来终止这没有尽头的地狱。
    在单瑶看来，秦以枝的母亲是为了她才忍受着暴力。
    她为了秦以枝而死。
    可秦以枝清楚地知道。
    并不是。
    她只是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错得离谱，才会像飞蛾一样，烈火焚身也不退缩。
    她更害怕否认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都是错误。
    所以偶尔，秦以枝也能在母亲的眼里，看到她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
    秦以枝就像是一道印记，时刻提醒着她，她自己选择了过这样屈辱的人生。
    陆屿出现的那一瞬，她很高兴，甚至产生了一种，啊，原来也会有人爱她的想法。
    陆屿的肯定，让她觉得，自己也很珍贵，能被人认真地喜欢着。
    可她又同样抱歉，不能回报以同样赤诚的感情。
    秦以枝乌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暗色。
    陆屿察觉到手机小声震了震，随手拿起手机。
    企鹅消息?
    他皱了下眉，划开手机，不出意外，果然是那位脑子有点问题的患者。
    他不太想回。
    但对方发来的消息，又诡异得让他产生了境遇相似的感觉。
    不过他是被拒绝的人。
    陆屿轻啧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打字。
    【LY：比起感激和歉意，也许对方更想要的是你的回应。】
    秦以枝听到陆屿低低啧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陆屿好像也在和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