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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抱抱宋星斐,却怕碰到宋星斐身上的伤口,只能浅尝辄止地蹭蹭宋星斐的脖颈和侧脸。
“斐哥。”
江重渊闭上眼睛,低声道:“我真恨你……”
——
翌日,宋星斐的感官终于渐渐苏醒,他嗅到了一股熟悉却令人极度不安的味道。
又是医院。
眼前有些眩晕,宋星斐还没能摆脱那种虚脱的无力感。
偏头看去的时候,宋星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天灵盖上,江重渊像一只虾米般蜷缩在他身边,只占据了病床小小的一隅,像是怕挤到宋星斐。
江重渊的眼角红的像烧烫的铁,呼吸的频率隐约透着点不安。
宋星斐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块布料上还有一块湿润未干,想到有可能是江重渊昨晚哭湿的,宋星斐说不上是怎样一种心情。
他并非故意糟践身体,但似乎这样的方式的确管用,江重渊没有派人在病房门口盯着,也没有拿手铐锁着他,如果他现在趁江重渊没醒过来快速离开这里……
宋星斐脑海里刚生出的一点想法立刻被枕边的声音打破了。
“斐哥?”
江重渊似乎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匆忙坐起来,摸了摸宋星斐的额头,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宋星斐拿起病床边放着的水喝了一口润嗓,不咸不淡地道:“你说呢。”
江重渊很快就意识到宋星斐是看到自己就不舒服。
江重渊垂下眸子,说道:“斐哥……”
宋星斐看江重渊似乎酝酿很久,猜测江重渊又要说很多可怜的话,企图攻破他的心理防线。
可是江重渊沉默了良久,才微微启唇:
“对不起。”
宋星斐的脑子忽然变得迟钝,一时间甚至对这三个字感到陌生。
宋星斐有点摸不透江重渊说这句话的含义,神情复杂地望了江重渊一眼。
“我知道你可能也不想听我说这些。”江重渊说:
“对不起,斐哥,对不起……”
江重渊重复了许多遍相同的话,宋星斐不由得心想,江重渊是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吗?他能吗?
“你想做什么都行。”
江重渊的声音哽咽起来:“包括……去照顾黎秋随,照顾周鄞的儿子,也包括离开我。”
病房忽然寂静下来,明明天还亮着,可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江重渊却觉得自己头顶的灯忽然灭了。
宋星斐做什么都行,哪怕宋星斐现在开口让自己去死。
江重渊曾经以为,宋星斐不过是逃不出他掌心的玩物,他就算死也要拉着宋星斐一起,宋星斐既然是他的,就该陪他在地狱沉沦。
从宋星斐第一次转身从他视线里消失,一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宋星斐于他而言的意义。
不是玩具,而是救赎。
明明那么爱他的一个人却被他一次次玩弄、欺骗。江重渊从没想过报应会以这样的方式回馈到自己身上,他不想看到宋星斐在他身边慢慢枯萎,可是宋星斐已经不在乎他迟来的领悟。
宋星斐沉默了良久,说:“你说的是真的?”
江重渊不敢看宋星斐,哪怕是一眼,也有可能让他收回刚刚说的话。
他挣扎了很久才决定放宋星斐离开,他怕自己再次越界,宋星斐当然不会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么想让人据为己有。
爱字太重,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说不出口。宋星斐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再靠近,怕一碰就碎了。
宋星斐没有再说话,沉默地令他感到害怕。
过了一会儿,宋星斐低声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江重渊的心仿佛被什么重击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
几天之后,宋星斐办理了出院手续。
宋星斐马上去联系了周鄞,商议好之后,带着保镖去机场接冬冬。
离开周鄞身边的时候,冬冬并没有宋星斐想象中开始大哭大闹,但小孩子的心事总是很难藏住,宋星斐牵着冬冬的手要往车的方向走时,冬冬回头看了周鄞一眼。
有点生气,还有点委屈。
周鄞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目送宋星斐带着冬冬离开,看到冬冬回头看他,只说了一句:“听话,别给我惹事。”
冬冬愤愤不平地瞪了周鄞一眼道:“我才不会惹事呢!”
宋星斐把冬冬抱起来,安抚了两下说道:“当然了,冬冬是最聪明懂事的孩子,爸爸是在关心你。”
“他才不关心我……”
冬冬的小脸立马皱成一只包子:“爸爸是坏人,不让我出门,不让我去上学,也不让我见秋随叔叔,现在又要把我送人了。”
周鄞无奈又头疼:“胡说什么?”
冬冬的眼泪开始在眼圈打转,但他不能哭,他不想在周鄞面前示弱,因为示弱也没用,周鄞不喜欢他哭,总是训斥他没有男子汉的样子,动不动就掉金豆。
最主要的是,周鄞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不要我了,你别后悔!”冬冬赌气地瞪着周鄞:“你吃大亏,你再也生不出我这么好的儿子了,你是最差劲的爸爸,我要换个比你好一万倍的爸爸!”
“……”
冬冬话音一落,周鄞和宋星斐都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周鄞皱着眉冷声道:“你想得倒美,除了我谁愿意给你当爸爸?别闹了,把你大少爷的脾气收一收,差不多一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也不嫌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