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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跟乔建生旅行回来,直接去单位跟你们车,今天回了趟老家,让我知道了,非要我跟着来。”张敏玉拨了拨耳后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继续道:“我早就看不得她插在牛粪上了,想让她清醒清醒,就没拦着。给小傅造成的不便,我再道个歉。”
她蹭地站起来又深鞠一躬,长长的卷发随着她的动作扇来扇去,都扫到了茶几的水果上。
乔灼嫌弃地扶额,傅洄舟连连摆手,受不起长辈的大礼,他礼貌笑笑,“没关系的…老一辈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情,乔夫人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小傅你人真是太好了,你们俩的事我帮定了!”张敏玉重新拿起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我姐这个人,倔得很,你看她这么多年都不离婚…好吧你们可能理解不了。”
“我理解的…”傅洄舟垂下眼眸,关于被出轨和离婚,他再熟悉不过了。
丈夫出轨就离婚,看起来如此合理,可事实上,当各种感情、人际与金钱交杂在一起时,解除任何一种关系都是困难的。
更何况,他比乔夫人的处境要好得多,他有自己的生活和工作,还算年轻,没有孩子,最重要的,他已经不再爱出轨的丈夫。
即使决心离婚,之后的日子也不那么容易适应,傅洄舟庆幸,他有乔灼陪伴自己度过了所谓的“离婚不应期”,但乔夫人没有。
那已经是个年近五十的女人了,前半生二十多年的生活方式已经刻入骨髓,没有人可以轻易舍弃二十年婚姻的心血。
最可怜的,乔夫人还爱着自己的丈夫。
然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乔夫人都是懦弱的人,懦弱招致了他们积累愈多的灾祸,乔灼给了他勇气,但乔夫人的感情无处可依。
所以傅洄舟理解,同情。
张敏玉敏锐地感受到了八卦的气息,她向来有一不说二,当即放下苹果,准备问问傅洄舟的情况。
她还没开口,乔灼站起来作势送客,“不用你帮,没什么事我送你下楼。”
“啧。”张敏玉抱着自己的包包,往后一挪,后背与沙发紧紧贴合,像有人要把她拽出去似的,“那我不问了嘛,阿灼,小姨这次不会帮倒忙啦。”
张敏玉这三个字,写作“张敏玉”,读作“不靠谱”。
“阿灼呀,要我说,你就直接跟你妈说你们已经分手了,搞地下恋,要不然你妈绝对三天两头过来骚扰小傅!”
她的想法总是不合常理的,但有时候,生活的轨道确实在常理之外。
“如果她给你介绍女朋友,你就说重心转向学习了,研究生博士生你就一直读下去,至于她接不接受,这么多年呢,慢慢来呗。”
如果想,爱情或许也可以是两个人的事。
当你决定让爱情成为生命中的大头,那么别人的承认与祝福就变得不重要,撒谎也好敷衍也罢,对待别人的态度不再受苛求,只要爱情双方保持真诚就好。
被小姨从小坑到大的乔灼,第一次觉得她的话也不无道理。
反正妈妈认不认可,他都是要和傅洄舟在一起的,那干嘛还要强求认可,他早就做出了选择,先前的纠结,只是在寻找一个向妈妈坦诚的方式。
现在他不用考虑了,笔记本已经“帮”他出柜了。
“哥,你怎么想?”
“我都听你的。”
乔灼自进门以来,就无意识地皱着眉头,此刻舒展开来,嘴角都要上扬。他揽过傅洄舟的肩,隔着鬓发在他额角贴上一个吻。
傅洄舟的脸瞬间烧了起来,乔灼的小姨还在对面坐着,就算小姨和妈妈不一样,那也还是长辈,这样是否太过放肆。
他看看对面,张敏玉夸张地捂着嘴,又看看身边,乔灼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觉得不妥。
马到功成的张敏玉甩甩头发,从手包里翻了个墨镜戴上,她捏着手包站起来,抬头挺胸像要去走红毯的模特。
“你们在这儿腻歪吧,我回去看看那个傻女人。”她翘着小指头指向乔灼,“你安生待着,她现在可不想看见到你。”
“我知道。”
乔灼声音平平地应下,送张敏玉出门时,傅洄舟听到他轻叹了一口气。
但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乔灼立即转身把傅洄舟抱进了怀里,不管是因为什么,他和傅洄舟蹉跎了太久,此刻终于算是定下来了。
像干枯了太久的木枝,给予水分已经是多此一举,他们最大的价值便是就此燃烧。
有了昨夜的经验,乔灼轻车熟路的探进傅洄舟的上衣里,虽然傅洄舟仍乖顺地抱着他的脖子,但玄关总归不是个好地方。
他迫切地寻找一个容身之地,最好能包住他们这团烈火,他急到分不出精力去分辨位置,随意开了一扇门,扑着傅洄舟进去。
偷眼一看,房间里是两个书架和一张方正的木桌,这是他鲜少进来的书房,他捞着傅洄舟的腿把他放在书桌上,慌乱间撞倒了什么,书本在身后倾倒,他不去管。
可傅洄舟却推拒了起来,乔灼没什么强人所难的癖好,他抵着傅洄舟的额头问:“这里不行吗?”
“不是,…哪里都行。”傅洄舟的眼神飘向乔灼身后,“把我的笔记本捡起来,好不好?”
笔记本?
乔灼扭着脖子向后看,身后的墙根处的确摞着好几层笔记本,里面明显是夹了东西的,鼓鼓囊囊放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