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的表情不似调侃，沈意疏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这么想，荒谬之余还生出了担忧，是不是成员们也这样想？车祸休养之后她常常独自待在宿舍，忙着写毕论也不怎么说话，本来交流就少，如果产生了误会或许就更难以解开。
    不过眼下还是先得和经纪人说清楚，她虽然容易激情上脑，但不是那么没责任心的啊喂！
    “关于哥的这个猜想，不管是Euphy还是沈意疏都不可能。我确实是个很自我的人，但是该承担的责任一点都不会少。我努力练习、出道、活动是因为不肯认输和喜欢唱歌跳舞，然而并不是光凭热爱就能走到现在的。我收到的爱与支持都是我无法抛下的担子，我会为成员、公司和粉丝负责到底，只要还有一个人喜欢我，Euphy就不会爱豆失格。嗯……至少在台前不会。”
    话说到一半沈意疏突然自嘲地笑笑：“养育后代是风险投资，搞不好就会赔得血本无归，我自己能长成这个样子已经是奇迹了，可没有这个信心来负担别人的人生。何况我这么自私，才不想有人来抢夺属于我的爱，哥就放心好了。”
    “意疏啊……”
    从沈意疏那里感受到寥落的情绪，经纪人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但好像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又恢复了明朗，问是不是没什么事了，有些困想回去睡觉。他只好说是，并告诉她不用太担心，公司方面他会去说的。沈意疏应了声好，道谢后便进去病房了。
    这个经纪人的脾气并不严厉，甚至说得上温和，但恋爱非同小可，裴珠泫四人唯恐沈意疏会挨骂，见当事人进屋来的脸色并不难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
    “怎么样啊，哥都说了什么？”
    “没有骂你打你吧？”
    沈意疏笑着挥挥手，打消了队友们的忧虑：“没，只是问了我一些情况，总得了解清楚才好和那边交涉嘛。”
    孙承欢拍拍胸口，撇嘴说：“就怕凡事有万一，听说东方神起和SJ的前辈们以前都挨过打。”
    “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哪家经纪人不是把艺人当宝贝护着？”
    “也是。”姜涩琪说，“你刚刚不是在车上说有两件事吗，第二件是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沈意疏说得轻描淡写，“就是我有一点心理疾病，接受治疗快半年了吧。也没有很严重，我一直有听医生话乖乖吃药和接受治疗……诶，你们怎么这个表情？Joy你别哭啊！”
    第111章
    朴秀荣久违地想起了大半年前的某个凌晨。
    浑身上下都难受，一整晚没睡着，到了凌晨爬起来对着垃圾桶吐，再然后被带去了医院，在出租车上抱着沈意疏哭。那时觉得这个大一岁的姐姐像超人、像程序，冷静、可靠、值得信赖，甚至可以免疫掉包括痛苦在内的大多数情绪，仿佛无所不能刀枪不入，但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都是虚相，往水里丢石子月亮也是会碎的，只是碎过以后又恢复了平静的表面，所有的伤痕、惘然、苦痛都被藏进了沉沉的水底，无人见也无人知。
    接受治疗快半年，承受折磨的时间必定更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Growing》？去威尼斯？《7月7日》活动？还是更往前谁也不知道的某个秘密节点？
    但不管是从何时起陷入了负面情绪的泥潭中，只要一想到沈意疏可能是独自经历着这一切，同时还要若无其事地生活、练习、活动，朴秀荣就难过得不得了，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掉，好像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哭来宣泄内心的愁苦。
    沈意疏最是见不得有人哭，朴秀荣的眼泪把她吓了个结实，赶紧上前去安慰：“别哭别哭，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难过，没有那么严重的。只要还能说得出口就不算什么大事，只要我配合医生的治疗就会好起来的，你看我现在像是很严重的样子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把剩下三个人的眼泪也快引出来了，经纪人进来看见泪眼汪汪的四个人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对上沈意疏求救的眼神，他表示爱莫能助，可是她自己当初决定不说的。
    “不想说出来是害怕这件事传出去造成不好的影响，女子组合里唯一的中国人患上了抑郁症，外面会怎么想呢？哪怕是捕风捉影的猜测也可能成为恶意的攻讦，为了避免这种无妄之灾，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沈意疏也觉着累累，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小时候就有很严重的自闭倾向，所以现在患上抑郁症也不是什么很值得奇怪的事情。如果大家都觉得难过的话，那就请我吃好吃的吧……等一下，2月初就要回归，那还是不吃了，不过我就快要过生日了，可以打着这个名义要礼物吧？”
    午夜并不是促膝长谈的合适时机，沈意疏随后表露出困顿的意思，其余人也就暂时放弃了一切想法，跟经纪人和裴珠泫告别回宿舍了。
    回来后孙承欢和朴秀荣一起去卸妆洗漱，洗手间告紧，沈意疏便先回了卧室换睡衣，换完在手机上看到有郑泽运发过来的kakao信息，于是坐在榻榻米上打字回复，因为太过专注等姜涩琪走到跟前了也没发现，还被突然出现的她给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了。
    还好铺的榻榻米，也不是站着，姜涩琪无比庆幸，帮忙捡起手机。没有息屏所以看到了聊天界面上的信息，备注是三个咖啡的emoji，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那是谁，能让沈意疏这么聚精会神的人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