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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esar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沈意疏也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感受大理石材质的冰冷,伸出一只手顺毛撸猫:“医生说,我应该把那些耿耿于怀都摆在太阳底下,但是我要怎样才能说出口呢?”
“说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跟前响起,然后一只手覆在了头顶上,摸了摸,和她撸猫的动作仿佛如出一辙。
沈意疏想抬起头,却被起了玩心的某人制住,于是不得不保持这个抵住桌面的状态,继续听着他说话:“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回宿舍还是工作室那边?”
心里突然蹿出了一个念头,沈意疏把郑泽运的手挪开,坐直身子,对上他的目光,声音中悄悄燃起颤巍的火苗:“都可以,你还没去过我工作室吧,要不然今天过去看看?”
沈意疏的表情坦荡得过分,如果不是自己多想那就是她太能掩饰情绪,但是被她糊弄过去的时刻难道还少了吗?
“今天有点晚了,改天吧。”他说,“我最近写了几首曲子,到时带来给你看看,你也可以……再准备一下。”
第121章 耻与爱(下)
“……我最近没有写东西,没什么可准备的,但既然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努力找找灵感写词。”
被拒绝的情况也在料想之中,沈意疏并没有显得意外,只是浑身都不可避免地烧了起来,但因着喝酒上脸在先,也看不太出来她此刻的情绪波动。
“意疏,”郑泽运躬身,平视着沈意疏的眼睛,一手放在她脑后,语气温和,像是顾忌蛀牙不肯给糖的父亲在安慰失落的孩子,“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见你的医生吧,明天怎么样?后天的初舞台,你可以挤……”
“哥觉得我现在是很不稳定的状态,对吗?”
话茬被粗暴地截断,放在礼节周至的沈意疏身上是少见又反常的举动。她说话时的表情没有变,甚至还保持着浅淡的笑意,但说出口的每个字似乎都裹挟上了暴风雨的力量:“我确乎是个容易激情上脑的人没错,但是我可以为我说出的每一句话负责。对你的邀请是在我神智清醒下做的决定,你当然可以回绝我,但是你不能质疑这颗因为喜欢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心。你不能……不能……”
话说到末尾舌苔上燃起了滚烫的火焰,灼烧得人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名为“委屈”的情绪占据躯壳,沈意疏从未有过如此想要哭泣的时刻,俨然只能依靠泪腺排出糅杂了自尊心与羞耻心的另一个自我。
没有想到看医生的提议会引发沈意疏剧烈的排斥,在她眼里的灰雾凝成实质之前,郑泽运抱住了她,道歉并请求原谅:“对不起,是我不好,浪费你来见我的时间让你生气。我没有要质疑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说到这儿,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感到气虚,情侣之间有亲密接触是很正常的事,但现目前他们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坦诚相待的水平。再者,以沈意疏的矜持和内向,断然不可能是主动的一方,除非受了什么刺激。
“是医生对你说了什么吗?”
“不是,他给了我别的建议,和这个无关。”有些不耐地抓了一把头发,因为用力过猛手指间带上了几根金与粉渐变的细丝,沈意疏看了更加感到躁郁,仿佛一切都在与她的设想背道而驰。她的声音有些急,又有些低迷:“哥给我的实在太多了,因为有你在我才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感知爱的能力。明明你也有很多辛苦的时刻,但我一直以来都是被动接受的一方。如果我的主动能够取悦你的话,我会做的。”
他沉默住,原本轻抚她发尾的手也停下来,尽力消化着她话里的复杂情绪:“好像总有人觉得你傲慢又高高在上,你也常用自我来描述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至少现在你不会因为被人喜欢而感到负担。”
“不只是我,你的家人、成员、朋友、粉丝,他们喜欢你一定是因为你有值得喜欢的地方,所以不管有多么深沉的爱意,你都是配得上的。人类永远无法计算清楚感情的分量,你要是太在意这个,我会伤心。”
“你别——”
遽然直起腰,沈意疏从被人怀抱的姿势中抽离出来,郑泽运转过脸来看着她,他们隔得实在是近,温热的鼻息撒在皮肤上,以至于她无法将“难过”的尾字顺畅地说下去。
近了端详沈意疏的眉眼,郑泽运发觉她确实非常、非常好看。
是漂亮,年轻的二十二岁。
换作普通韩国人是还在念大学的年纪,比成年多走出一点点距离,就一点点,但这尚不足以让人思考清楚将来想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样的事,成为什么样的人。
更不要提从十来岁就投身或者立志进入这个圈子的孩子,绝大多数中之人都只是被经纪公司穿上好看衣服的精致糖果,只要足够美丽足够甜蜜就行。谁会在意橱窗里一颗糖果的思想,又或者糖果能有什么思想?
思维正常和处事周到并不就意味着已经成长为成熟的人,十几岁以后才逐渐通晓人类世界的自闭少女,她还是太单纯,不懂得性是欢愉和危险同等庞大的、她还无法承受的事物。
沈意疏稍微后退,拉开了点距离:“我不是想要算清楚,我只是觉得自己有太多不足……算了,哥知道我是认真的就可以了,成年人会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