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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姐,我再也不要跟小兽玩了。
宁中秋擦着眼泪,低头瞅着自己干瘪的荷包,满脸委屈。
宁初二看的心里过意不去,默默塞了二两银子给他。
拿好了,去买些自己喜欢的。
但是第二日,这些银子换来的东西又辗转到了连小兽手里。
中秋说。
二姐姐,小兽昨天亲我了,还夸我长得好看。
宁初二抬眼看着自己弟弟,被骗了之后还欢欢喜喜的痴呆样,心里惆怅的一点缝都没有。
宁中秋要是掌管户部,估计会被连翕骗走很多银子。
这只是一个假设,但是不久的将来,这件事却当真变成了现实。
宁中秋成为了最穷的户部尚书,连小兽晃悠到了刑部,舅甥两的相处模式,一直处在,借钱与被借钱之间...
现下暂且不表。
转眼便到了小雪,树上冷的结出冰凌时,宁家小二被招进了司天殿。
监正大人抖着一把老骨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
圣上要在元日时摆九微十三宫,为六皇子祈福。你身兼司星礼祭,这件事便交予你做吧。
宁初二瞠目结舌的看着刘监正。
大人,九微十三宫是大祈。下官年纪尚轻,恐怕难当重任。
所谓大祈,便是九州之下十三星位,按照五行之礼摆放福坛。碧青琉璃一把,明紫拂尘一柄,请金镶玉佛像九尊,开坛跳唱,类似于隆兴时期的萨满舞。
这样繁复的大礼,多是在旱灾之年,或是征兵出战时才会举行。其过程所用之物又极其金贵,所以已经很久不曾用过了。
而今要开这样的大祈,却只单单为了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娃儿,实在可笑的紧。
最关键的是,这种仪式钦天监会的人都差不多咽气了,就连她父亲在时,也只是知道些麟角。
年纪轻才需要历练嘛。
刘监正四下看了看,招手让宁初二附耳过来。
圣上看的,无非就是个热闹。大祈的法子,除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哪里还有人明白。你只需学着书上的,认真跳便是了。
吃天家饭的,都有那么点下策。刘元洲都年过六旬了,让他去跳,还不要折腾零碎了。
宁初二抽着嘴角看他。
大人,钦天监就再找不出旁人能替了吗?薛章正和刻漏两位大人阅历比下官多,也是可以胜任的。
但是他们都给我送了礼,我不好叫他们去。
刘监正说的很坦诚,斑白的胡须看着挺高深的。
下官,也可以给您送礼啊。
宁初二掰着手指头,她屋里还有盒六安瓜片,正好给了他。
不必了。这东西总是要有人跳,咱们钦天监正好就留了你一个。
合着,在她之上的那几位大人都送完了?
可叹她最近将心思都放在了腓腓那,竟然连这样重要的小道消息都不曾得知。
刘监正拍拍初二的肩膀,转脸拿了只小盒给她。
这六安瓜片你拿去喝,不够再来问我要。你要知道,本官一直都是欣赏你的。
冬日里的冷风吹散一树枯叶,凄凉的看不到一丝生机。
宁大人就这么傻傻站在瞬间关闭的司天殿前,觉得人生就像跳大神,不管你怎么虔诚,该倒霉的时候还是照样倒霉。
☆、第二十章 宁先生不快活了。
自殿里回来之后,宁初二便找来了春夏中秋冬五官正。
一面一本正经的布置上头派下来的任务,一面命人秘密请来了两位民间跳大神的高手。
大祈这东西,除去要唱词,还要踩准了方位去跳。过程需要三人,一个是主神,其余两个是二神。在唱跳过程中,主神多是在旋转,二神耍鼓,有固定的曲调和请神词。
大蓝广绣袍,天霜符纹纸,宁初二刚准备到铜盆时,没想到麻烦就来了。
不过这事,不是关于祈福的,而是沉寂了一阵的连方氏,决定给连十九张罗婚事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初二正在教冬官耍鼓,手下一滑险些将梓鸣鼓砸到他的脚上。
宁中秋说:哥,连夫人要给小兽找后娘了。
她挥退左右,面上怔了一怔。脚下似要迈步出门,却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连十九是连家唯一的长子,而且正直壮年,和离再娶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中秋眼泪巴巴的说:姐,话本子上都说了,后娘都会打小孩的。连小兽就是再精也是个孩子,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欺负?
她静静坐在原处,良久才问了一句。
...那他是个什么意思?
不论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连十九才是那个最后点头的人。如果他不答应,那这件事情就还有回还的余地。
宁中秋面上有些踟蹰,看了宁初二好一会儿才小小声的说。
姐夫说...随连夫人安排。
十一月的天,寒着,表面看上去却并不凌冽。骄阳高照,冰凌挂满树梢,几片干枯的树叶挂在枯枝之上。
可那刺骨的寒,却像是锋刃刮过一般。只站在檐下一会儿,便是如置身冰水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