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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不是第一次见机长的妻子和儿子,曾经某一天,在王晨晨去找陈小微的时候在航空公司见过,那时候他们来找公司的领导作证投诉机长,然而王晨晨知道结局就是机长照常上班,但以后就没有见过那对母子了。
郑方圆了解得更多一点,比如曾经街道办有年轻的工作人员带着她们去求助,报告打上去却石沉大海。又带着母子去公司找领导处理,领导选择包庇了机长。报警之后倒是抓进去关了几天,然而最终还是放了回来,等机长回家后,走投无路的母子二人又不知道在家里受了多少罪。
许言说,“是啊,你们明明都能提供一点线索,却都选择了沉默和袖手旁观,让你们关心的人、深爱的人继续遭受职场暴力和家庭暴力,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全都是帮凶。”
副机长的父母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的父亲挺直的背脊似乎一下子佝偻了下去,变得颓丧无力。
他们从小严格教导副机长,让他听从领导安排,谨言慎行。这孩子很听话,很聪明,也很乖顺。从入职以来,虽然有时候经常会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就像被皮带抽打过的,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回答说不小心摔伤的,或者说是训练时候受伤的。
但他已经毕业已经入职了啊,是到处都在抢夺的优秀飞行员,哪里还会让他受伤?
副机长的父亲开口说,“我错了,是我让孩子一再忍耐,是我没有关心他。”
副机长的母亲在边上安慰他。
郑方圆捂住口鼻,眼泪直流,“我也错了,我一直劝他忍耐,人都是有限度的,我应该鼓励他让他反抗,不应该让他遭受这一切……”
王晨晨苦涩地说,“大错特错的是我,在看见小微那么辛苦,我还不体谅她,还让她帮我卖高价保险,让她帮我向同事向那个恶魔推销……”
许言转视机长的妻子和儿子,“家暴并不是家事,而是犯罪。他如果殴打你伤害你,构成故意伤害;他如果辱骂你贬低你,那是冷暴力,也属于暴力的一种。遭受和经历这样的暴力并不是你们的错,是施暴的人的错。你说出来,如果有人劝你忍耐说这是正常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求助的人是错的,虽然说不上是共犯,但也是助纣为虐。”
许言走过去,摸摸小朋友的脑袋,小朋友缩缩脖子,躲在了妈妈的怀里。
“如果孩子一直在这种家庭氛围里长大,他的童年不会幸福,往后的人生也不会幸福,你是一个母亲,应该知道家庭环境对孩子的重要性。”
机长妻子说,“我曾经尝试过各种办法,我向街道求助过,我向妇联求助过,我还报警了,但是没有用啊……他只是被叫过去问话,然后和我说他错了,他向我道歉,求我原谅他。他的父母也来找我,说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儿子只是外面工作压力大所以一时控制不住脾气,以后就会好的。到最后甚至我爸妈也来了,他们说孩子不能没有爸爸,外面的人也会指指点点说是我把老公送进去的,让我出面和警察说是误会,要放人回来……”
“我没有工作,专心在家里带孩子,所有的生活费开支都需要找他要,如果他真的丢了工作甚至坐牢,我们家里的生活费怎么办,我们没有经济来源,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
“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必须靠男人外出赚钱养家,”周鹿鸣突然开口,“你自己有手有脚,而且接受过高等教育,为什么觉得自己离开了他完全无法生存?口口声声为了孩子,但你的孩子在这样的扭曲的家庭环境中还能健康快乐地长大吗?他会害怕,他会恐惧,他会以为爸爸打妈妈是正常的,他以后长大了遇到了麻烦也会采取模仿他爸爸的方式,去暴力地解决那些麻烦……”
周鹿鸣冷冷地说,“你口口声声为了孩子而忍耐,其实孩子只是你懦弱无能的借口罢了。”
许言若有所思地望着周鹿鸣,她的话似乎说得重了一些。依照对周鹿鸣的了解,她平时应该不至于会说出这样的重话,不会如此清晰地表露情感,这一切好像她发自肺腑,感同身受。在她此刻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愤怒感。
机长的妻子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许言扫视过在场的人的脸色,然后说,“言归正传,今天叫你们来并不是要追讨机长的家暴事件或者是职场霸凌事件,我是代表保险公司向各位进行保险理赔的。”
听见理赔,众人纷纷抬头盯着许言。
许言缓缓说,“按照目前的调查结果,诸位都可以获得全额保险赔偿。”
王晨晨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拿到保险金?”
许言回,“你是保险公司员工,应该知道在走完保险手续后就可以拿到赔偿。但是——手续的时间有长有短,在各个流程阶段都有可能出现耽误,虽然最终的钱还是会送到你们手上,但什么时候能拿到就全看流程是不是顺利了。”
机长的妻子问,“最迟什么时候可以拿到这笔钱?”
许言闭口不答,却望向王晨晨。
王晨晨解释说,“最长应该不会超过两年。”
许言摇头,“但如果我没有结束调查,或者——我们发起诉讼那么时间将会更长。”
王晨晨警惕,“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要你们其中有人找我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