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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当上海皇,再去找你。”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人各有志,徐慢慢也不强求,鲤鱼都想跳龙门了,更何况他还是云蛟。只是在她看来,阿九道行不深,想在几百个兄弟里杀出重围当上海皇实属不易。后来他伤势痊愈,但是双目仍无法视物,便要去海神宫寻找重明珠,分别之时,他确实是给了她一片银鳞作为信物,却没有说是心头龙鳞。每一头云蛟都有一片心头龙鳞,那是龙族血脉的象征,极其珍贵。徐慢慢一生救人无数,收礼无数,却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手便放进了芥子袋。而如今敖修手中的那一缕头发,她思前想后,恍惚想起来好像是有一次阿九无意摸到她的头发悄悄割下来的……
徐慢慢气闷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背影,如今他意气风发、风流俊美的模样和记忆中的阿九相去甚远,不怪她想不起来了。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却在她死后捏造事实,污她名声,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她想自爆身份出来揭穿敖修的谎言,但是理智提醒她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她倒想看看,现任海皇胡说八道到底是有什么企图。
宁曦从敖修手中接过青丝,掌心浮现一道柔和的光芒,她眼中酸涩,颤声道:“是师尊的头发……”
身体发肤,对修道者来说都有特殊意义,不可轻易与人,若是落入血宗之手,更是极度危险。宁曦见敖修手中有潋月道尊的头发,想起恩师的音容笑貌,心中酸痛难忍,但她坚信潋月道尊为人刚正,确认了这缕头发的真实性后,只对它的来历存疑。
她握紧了头发,质问道:“仅凭一缕头发,请恕在下难以相信殿下所言,怎知您以何种手段得到这缕头发?”
徐慢慢赞赏地看着宁曦,不愧是她最疼爱的弟子。
敖修道:“以潋月道尊的修为,若未经她同意,旁人又岂能随意取得她的青丝?你若是不信,也可查探潋月道尊的遗物,她定然将我们的定情信物随身携带。”
宁曦闻言脸色微变,道:“师尊的遗物我等不敢随意翻动,都放在玉棺之中,与师尊陪葬,今日之后便送一并送入传承之地。”
法相之躯纵然是一具尸体,落入邪修手中,也可炼化为强大的傀儡法器。因此所有法相尊者自晋升之后便会开始筹备自己的埋骨之地,设置重重禁制,留下自己毕生所学和各种珍宝,作为传承之地。待千年之后身躯消逝,才会开放传承之地的禁制,留与有机缘之人获取。然而有师门的人,大部分会将遗物传承留给门中弟子,潋月道尊是个无私之人,按说会将传承都留给弟子,此刻听宁曦说要将她的遗物都送入传承之地,旁人只觉得这是弟子们的心意,不愿占据她的遗物。
敖修却道:“本座与潋月道尊结为道侣,约定生死相随,然而她命丧血宗之手,未报此仇,本座无颜见她。本座今日到此,便是要将潋月道尊带回海神宫,待本座铲除血宗,便与她碧落黄泉相见。”
宁曦惊诧万分,脱口道:“不行!”
这声音一出便似有回音,宁曦愣了一下,看向一旁蒙面的素衣女子,才发现另外一声“不行”是她发出的。她也不及多想,便又转过头看向敖修,断然拒绝道:“师尊乃是道盟道尊,四夷门的门主,仙陨之后自然是要留在此处!”
徐慢慢在心中疯狂点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敖修,不知这新任海皇嘴里胡说八道究竟想干什么。她可还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虽然那具身体长得平平无奇,修道资质也甚是平庸,但用了三百多年早习惯了,如今这身体也不知道是谁的,她得赶紧想办法还回去。自己的尸体要是被敖修带回海神宫,想再拿回来可就难了!
敖修对四夷门的抗拒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慢温声道:“听闻阁下是潋月道尊最为看重的大弟子,难道连你也不明白潋月道尊的心意吗?她一生为苍生鞠躬尽瘁,为大爱舍弃小爱,何时为自己筹谋过一丝一毫?她就是为了你们才隐瞒自己的感情,四夷门是她的枷锁,绑了她三百年,难道死了也不放过她?”
宁曦闻言脸色一白,喃喃道:“四夷门……是她的枷锁?”
啊呸!
徐慢慢急得直跺脚,这个敖修说话简直杀人诛心,知道宁曦重情义,就不和她讲道理了。四夷门才不是她的枷锁,四夷门是她用心经营的家!
徐慢慢担心宁曦被敖修攻破心防,忍不住想要自曝身份,她上前一步,朗声道:“我有话说!”
宁曦茫然地转过头,看到了一双晶亮的乌眸,给她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亲切感。
却在此时,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胡说八道!”那声音琅琅如玉石,却满怀愤怒气急之意,伴随这一声厉喝,一道闪烁着金红光芒的灵力逼向敖修面门。敖修瞳孔一缩,面前空间骤然发生扭曲,呈现水面一般的波动,竟将那霸道凶狠的灵力化解开来。
然而这灵力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一道红色身影骤然出现在敖修身后,毫不留情地向他背后击出一掌。敖修刚化解了那道灵力便察觉有异,瞬息之间便离开了原处,但还是稍晚了一息,承受了那一掌五分的力量,好在有龙鳞袍震开一半的力量,否则他必受内伤。
饶是如此,也让他颜面尽失,一张俊脸阴沉了下来,冰冷地望着不速之客。
来者也是一位丰神俊朗的青年,剑眉斜飞入鬓,凤眸灼灼傲然,一袭红袍被澎湃的灵力激荡起来,如火焰一般熊熊燃烧,令闲云殿的空气都变得灼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