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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青凤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沉默了良久,然后叹了一口气,苦笑道:“得亏他是谢蕴,若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被疼死上百回了。我真是佩服他,居然能为了给公主报仇,把心绪控制地这么好。”
说完,他又似有些生气地说道:“但我就知道他和柳明贤单独见面摊牌准没好事!果然还是被我料中了。”
话音落下,昏睡中的谢蕴忽然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醒转了过来。
“醒了?”百里青凤和云流忙帮着他坐起了身。
谢蕴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大好,但他只稍微平复了几下呼吸,便开了口:“找到公主了么?”自从王贵先招了供之后,他们就一直暗中派人沿着沁河扩大至周边搜寻宋月临的踪影,但几天来却一直没有消息。
张玉摇了摇头,也觉得有些愧对他。
谢蕴怔了怔,垂下眸不再说话。
“我跟你说,”百里青凤在一旁提醒道,“你千万不要激动。”但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然后,也就随着谢蕴沉默起来。
“大人。”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而入,是京畿司的一名捕快。他走进来,先是冲着谢蕴四人行了个礼,然后对张玉道,“清丰县那边有消息了,说是数日前有个年轻郎中前去报案,让县衙去沁河那边搜找个年轻男子,时间上推算下来和公主失踪的时间非常契合。”
谢蕴猛地抬起头看着他:“打听到那人住址了么?”
“已经找县衙要到了,在这里,少卿请看。”对方双手呈了张笺纸到他面前。
——清丰县,青田镇梨花村,关文亭。
***
一大早,刚刚做完日常锻炼的宋月临正顺手好心地帮关文亭喂他鸡栏里的鸡,忽然就听见竹篱外似乎有马车停驻下来的声音,很快,就有人叩响了院门。
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天一直很避免见到外人,便不打算去应门。谁知,她这手里新抓的一把米还没撒下去呢,忽然就有人从竹篱外翻了进来,动作还特别利落,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公主!”
“……”宋月临万万没料到居然是云流。
而云流只欣喜地叫了她这一声后,就想起了自己进来是干嘛的,赶紧几步跑过去就把院门给开了。
下一刻,身上系着披风,头上罩着风帽的谢蕴就出现在了宋月临的眼前。她根本都无需看清楚他的脸,就知道那就是他。
谢蕴在门外站着,与她遥遥无声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举步走了进来。
宋月临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停步,暗暗攥了攥掌心,却用波澜不惊的表情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他弯了弯唇角:“来接你回家。”
宋月临不知怎么地,忽然就笑了:“谢少卿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了。不过,您这看上去悄然低调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打算先哄哄我,说两句好听话,好叫我鬼迷心窍地答应先和你串个供,然后放那姓柳的一条生路?”不等他说话,她便一笑,“不好意思,没门儿。何况你现在对我也没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了。”
一旁的云流忍不住了:“公主,少卿他……”
谢蕴扬手止住他多言,然后只凝眸看着宋月临,低声道:“身子好些了么?”
“反正不会比柳明贤死得早。”宋月临呛了他一句,“说完了?你们可以走了。回宫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不劳你费心,我的驸马。”
云流听出来最后四个字是满满的嘲讽,只觉一阵难受。再一看,宋月临已经不打算搭理他们,准备转身进屋了。
但谢蕴伸手拉住了她。
“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门外忽然就快步走进来一个人。
“阿月,我有话跟你说……”关文亭话还没说完,一看这院子里的阵势,也顿住了。
谢蕴在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就已经皱起了眉,然后等他循声回过视线看去,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容貌俊好。
他一僵,慢慢松开了手。
宋月临有心撒气,也懒得理他,直接走过去拉着自己这假表哥就往屋里走:“文亭,院子里有外人,进来说。”
然后堂屋大门就被嘭地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里屋响起了低轻的谈话声。
“他们是来找你的?”关文亭问。
宋月临心不在焉地坐在那儿,像是在生气,但半晌后,她叫了关文亭一声:“你看看他还在不在?”
关文亭就小心地挪到了窗边,又跟做贼似的小心透过窗隙往院子里张望了一眼:“走了。”
“走了?”宋月临起身两步大走过来,伸手把窗户推得更开了些,果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影。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像是极生气又极失望地哼笑了一声。
接着,便重重关上了窗户。
***
然而当夜,百里青凤竟然骑着马也来到了关文亭家门外。一进门,他看着关文亭的目光就十分不对劲。
“公主在此间看来过得也还好。”他说着话,还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方向,关文亭正站在那里逗兔子。
宋月临看出来了他的意思,也不恼,只笑道:“想来你老友过得也不差。不过么,他比我就要不走运些了,我已经决定了明早就回去。你懂的,有些人没剩多少好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