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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陈秀故技重施,又撺掇陈董氏回娘家哭诉,还说是董珏耽误了陈家的生意,要是董珏早些去蜀中帮忙寻商路,陈家的铺子也不至于如此。
陈董氏跪着哭,陈秀便在一旁含着泪劝解,并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明面上替董珏说话,暗地里戳刀子。夫妻俩一唱一和,愣是把董家二老哄得团团转。
董家老爷和老夫人本就心疼女儿,眼见女儿和女婿哭成一团,立马心软了,便凄凄惨惨戚戚的去求董珏,希望他能帮帮姐姐和姐夫。
要是父母厉声下命令,董珏还能严词拒绝。可惜他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眼见头发斑白的父母苦苦哀求,董珏险些就要答应。
好在董琛是个有原则的,坚决不同意。还言说陈秀有手有脚,自家的生意应该自己去跑,不能麻烦别人。董家二老无奈,便退了一步,让陈秀跟着董珏一起过来,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些年,小姐和姑爷不知道捅了多少篓子,都是两位少爷跟在屁股后面善后。”马桂叹了口气道:“他们非但不知道感激,反而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古来有之。陈秀会如此,与董家二老的过分宠溺和董珏兄弟的纵容脱不开关系。王琪不愿意多做评价,他看着马桂问:“既然是去蜀中,你们为什么又来了这里?”
“二少爷是个嘴硬心软的,虽然嘴上说着不管姑爷,到了做生意的地方就让他独自去蜀中,其实心里还是放心不下。”马桂道:“可惜姑爷是个不安分的,在半道上认识了一个人,被人家吹捧了几句,就成了朋友。姑爷听那人说湘西有一种奇特的水果,不但味美价廉,还不容易坏,十分方便远路运送。姑爷便被冲昏了头,非得跟着那人去湘西看看。”
陈秀虽然有些小聪明,但他这辈子的才智都用在对付陈董氏和岳父岳母了,对外人却没什么大智慧,不然陈家的生意也不可能走到这个地步。
叹了口气,王琪接着问:“那后来呢?”
“我们做生意的地方离湘西挺近的,当时正巧办完了货,姑爷便让二少爷跟着他一起去看看。二少爷觉得最近滇南动荡,湘西虽然不是滇南,但毕竟挨着,还有山匪出没,过去不安全,便拒绝了。姑爷一气之下,和二少爷大吵一架,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一声不吭的跟着那人走了。”马桂苦着脸道:“二少爷也气的不轻,都准备不管他了。谁知道刚过了一天,姑爷的贴身小厮就拿着一封信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说姑爷在湘西被土匪绑了,让二少爷拿着银票去赎人。”
王琪道:“既然是绑票,没有报官吗?”
“报了。可当地的官府说湘西不属于他们的地界,那边的事,他们管不了。少爷便准备去湘西报官,可谁知刚从衙门回来,又收到了一封信,里面还有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马桂依然心有余悸,“信上说,给二少爷一天的时间让他去湘西赎人,要是晚一天就砍姑爷一根手指。若是再敢报官,就直接砍下姑爷的脑袋。二少爷担心姑爷的性命,只能去山匪指定的地方赎人。”
湘西本就乱,土匪又凶悍,当地的官府都未必敢管他们的事,其他地方的官府就更指望不上了。不过,就算董珏听话过去,那些匪贼不放人,他岂不是自投罗网任人鱼肉吗?
“琼琚兄太过草率了,他就不怕那些山匪言而无信吗?”王琪道。
马桂道:“怎么可能不担心,可是那些匪贼给的时间太短,没有按时赶到,姑爷肯定受苦。官府指望不上,又找不到能帮忙的人。二少爷左思右想,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把大部分的伙计留下看货,只带了小的一人去赎姑爷。要是匪贼守诺放人最好,要是他们反悔,就只能破财免灾,拿全部货物和银子买命了……”
王琪大概能猜出董珏的打算,这些山匪绑人就是图财,要是知道还有更多银子可以拿,一定会心动。董珏的这个办法虽然会让他大出血,但也算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收了银票,那些贼人果然没有放人,还把我们扣下了。二少爷见状,便言明将大部分银票都留在了我们住的那个小镇上,只要他们放了我们,就把那些银票全都奉上。”马桂道。
“你们住的地方虽然离湘西近,但毕竟不是湘西的地界。即便有银子,那些匪贼未必愿意冒险吧。”王琪道。
马桂忙道:“王公子明鉴,确实如此。山匪害怕二少爷和官府设下埋伏,说什么都不答应。二少爷费了好一番唇舌,才让他们同意先放一个人回去取银票,然后选一个对双方都觉得安全的地方赎人。”
要是计划得当,又舍得花钱,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保命。但董珏为什么还是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呢?虽然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但王琪还是隐隐有了答案。
“所以你家二少爷就让陈大官人回去拿银票吗?”王琪笑道:“无双兄居然放心。”
马桂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放心,但姑爷断了一根手指,流血了很多血,匪贼也没有给他找郎中。姑爷苦苦哀求少爷,希望能二少爷能让他先回去医治,并指天发誓一定会拿着银票回来接少爷。少爷想着毕竟关系到自己这条命,姑爷在怎么不靠谱,也不可能对他不管不顾,就同意了。可惜到了日子,姑爷却没有来。那些山匪也曾偷偷派人去二少爷下榻的客店打听,据说姑爷回去之后就退了房,带着人和所有的货物连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