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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锋见宋羊的皮肤也泡得红彤彤的了,便要扶宋羊起身,但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什么时候能再一起洗?
宋羊一激灵,手狠狠拍了下水面,激起的水花泼了程锋一脸。
......
宋羊无辜地看着他:你突然那么说,我吓一跳。
程锋抹了把脸,拿来干布巾,待宋羊从浴桶里起身,他帮着宋羊擦拭,然后给宋羊穿衣裳。
宋羊突然夹了下腿,有些不好意思:我要如厕。
程锋不觉这有什么羞赧的,直接抱着宋羊去上厕所,然后将洗浴完的宋羊送回房,自己又返回浴房沐浴。
宋羊趁他洗澡的时候让小厨房煮了一小碗夜宵,一边让玉珠和宝珠绞头发,一边等程锋。
半小时后,程锋神清气爽地回来了。
宋羊的眼睛像扫描仪一样上下扫描他,然后绷着脸小声问:你没有用我的洗澡水做奇怪的事吧?
奇怪的事是什么事?程锋装傻。
宋羊一眼识破,没好气地朝他胳膊上抽一掌。
打疼了没?程锋哄他。
哼。宋羊不吃这套了。
夜宵后,两人牵着手在屋子里溜达着消食。
宋羊:在城南有什么收获吗?
程锋:至今为止,发现的死者有四个。最早被发现的是十天前四十五岁,鳏夫,独居,平时靠给戏园子倒泔水为生。此人每天都会到戏园子去,至少半个多月前便消失无踪。他不见后,戏园子找了一回没找到人,就没有报官、也没有再找。
宋羊:那发现尸体的是谁?
程锋:尸体被用油布包裹着,丢在一家马站的茅坑里,是被马站的伙计发现的。
下午,程锋和沈裕一起重走了现场,马站就在城南的大道上,大门敞开,随便客来,每天来往的人流难以计数,即使伙计能过目不忘,也不会记得十日前的可疑人物。马站内遍地是黄沙、泥土、马粪、粮草谷粒,地上痕迹杂乱,纵使当时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能找到的痕迹也有限。
茅房就在马站最内侧,上房下坑,背后挨着一排矮矮的围墙。他们绕到围墙外,发现旁边是一家卖坛罐的铺子,凶手只要滚来一个大罐,立起来后就能垫脚,分成数块的油布包轻易就能抛过只有肩高的矮墙丢进坑里。
宋羊顺着他的描述思考:发现的时间是十天前,遇害的时间只会更早。粪坑的环境能加速尸体腐坏马站的粪坑一般多久清理一次?
程锋:半个月。伙计说,距离下一次清理还有五天,但粪坑的气味太臭,这才提早清理。
宋羊:那就是说,遇害的时间是十五天至十天前。
时间太长,找不到目击者。程锋说道。
尸体被找到后,是凭借右手的残疾才指认出是他。仵作验尸后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毕竟凶手也是一个不输于仵作的对人体解剖极其了解的人。宋羊和程锋一致认为,最重要的线索是找到被害人失踪的地方、失踪前见的人。
宋羊:那第二起呢?
程锋:第二起遇害的同样都是男子,年纪约四十岁上下,不是京城人士,是暂居城南的走货商。与他们相熟的走货商半个多月前发现他们不见,但都以为他们去别的地方走货,直到发现他们数日未归、行囊都在,才报了官。程锋道。
那是官府找到这二人的尸体的?
这二人被砍断手脚,拆解后裹在油布里,放在竹筐中,沉在池塘中。是在池塘边玩耍的孩子发现的,就在马站尸体被发现的第二天。
也就是说这三个被害人遇害的时间很接近......不过,直接将油布包沉塘就好,为何要用竹筐?宋羊疑问。
程锋说出他的推测:凶手可能在假扮货郎。一根竹担,两个竹筐,这是街头走货的货郎的标配。
......宋羊捏紧拳头,他真是嚣张啊。不怕别人发现,就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把尸体丢在马站也是,希望自己的成果能大告天下。
程锋不反对这个说法,这个凶犯的心智确实异于常人。他唯一在意的地方是,那天他在刑部时正好遇上将尸体抬回来的差役,当时他看到竹筐上夹着鸭绒,但池塘附近并没有养鸭的人家,后来他找遍了城南养了鸭子的地方,有一处确实丢了两个旧竹筐。
在哪里?宋羊追问。
两人来到书房,宋羊打开之前卓夏给他的简易城南地图,程锋提起朱笔在图上做标注:这是马站,这是池塘,这是鸭舍。这是鳏夫的家、这是走货商下榻的馆子,这是戏园。
宋羊看着这些点似乎成了一个大圆,心里浮现一个想法,但他不敢再先入为主,又问道:匠心坊里的那位遇害者呢?
也是男子,五十三岁,眼瞎,五天前的傍晚不见,与子女同住。
全是男子、年纪偏大。宋羊思索,遇害者的共通点居然只有这两条。他原本设想,凶犯挑选年老力衰、有残疾的人是因为好下手,但那两个走货商却很健康,甚至力气不小吧?而且更好下手的不是还有女人和小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