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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年挠得更加厉害,小孩儿也不求饶,只一个劲地往后躲。
床是靠着墙的,小孩儿身后就是墙,怕孩子动作幅度太大,磕到脑袋,乔安年赶紧把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声音带着笑意,“好了,不逗你了,不逗你了。”
乔安年平躺在床上,忽然开口道:“不是考得不好,我是教室都没进去。”
贺南楼眼底划过一抹意外。
他之前猜测乔安年对中考太过紧张跟在意,是因为他自己那次中考发挥得并不理想,结果竟然是教室都没有进去。
“发生了什么事?”
“我迟到了。”
关于那年参加中考的事情,乔安年从来都是三缄其口。
他自己有心逃避,自然不会主动跟人说起,等到他有能力逐渐释怀,年纪也不小了,也不会无缘无故跟谁说起中考那么久远的事情。
毕竟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高考才是他们人生当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那么理所当然地热烈地讨论着高考,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能拿到高考的入场券一样。
尽管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自信并且开朗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在今后跟朋友的交往里,对于学历那一块,的确有着无形的自卑,遗憾,以及不甘。
在小团子的面前,乔安年自然没有关于低学历所带来的无形的自卑。
“跟准考证有关?”
前世,贺南楼是在国外念的大学,他并没有走传统的高考的路子,却多少也在社会新闻上刷见过每年学生因为忘带准考证,或者遗失准考证之类的新闻。有考生幸运地找回准考证,反之,也有因为迟到,或者直接导致缺考,直接影响高考成绩。
但是,在他的认知里,乔安年不该属于这一类粗心的群体。
这当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乔安年笑了笑,“是啊。跟准考证有关。我的准考证……我的意思是,梦里,我的准考证被我爸还有我后妈给藏起来了。我赶到的时候,距离开考时间已经快到了。我考试的那一间教室在三楼。等我终于跑到教室,距离开考时间已经过了。”
他攥着准考证,颤抖着,小声地告诉老师,他带了准考证。
没有用。
监考的老师也特别想给他进去,不行啊,规矩在那里。
他进不去一门之隔的考场。
如果是发挥得不理想,或者是考砸了,他都认。
可是他连入场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他上学那会儿是五年制。五年,加上三年初中,一共八年。
全部努力跟付出都付诸东流不是最可怕的,令他真正绝望的是,在那天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无法迈进高中那扇大门。
他当时太想哭了。
特别想要大声嚎出来的那一种哭。
他死命地咬着唇,尝到了血腥味也没有松开,没让自己发出丁点儿声音。
因为不能影响到考场里的同学们。
那么重要的一场考试呢,绝对不能因为他被影响到。
…
他的作品在网上出圈之后,他的学历还有部分过往经历被网友给扒出来。
因为只是初中学历,他以及他的工作室都受到了一些舆论上的影响。
有人觉得他励志,觉得他在摄影上有天赋,能够年纪这么轻就形成自己的风格。
也有人嘲原来摄影界的门槛这么低的吗,连初中毕业生也可以来玩摄影了。
还有觉得他对学生起了很不好的示范作用,会给人学生以在学校不好好读书没关系,反正初中生也可以成名知名摄影师,带坏社会风气。
就……
有些评论看了,真的会让人挺想发笑的。
他是初中毕业没错,但是他是做了好几年的助理,一步步熬上来的。
再一个,不说他的影响力远没有到影响,带坏社会风气的地步,就说初中毕业会对学生起不好的带头作用这件事。
他在微博上,只要是有初中或者还是高中生对摄影感兴趣,私信或者留言区问他,他们对现在所学的知识一点兴趣也没有,也想像他这样,不参加中考了,直接出来工作行不行。还有一些是对摄影感兴趣的孩子,会问他们工作室还招不招人,可不可以来给他当助理。
只要有空,他都会认真地回复那些孩子的私信或者留言,会告诉他们,学生时代是无可取代的。
喜欢摄影,或者是想要工作赚钱,这些都可以在考上理想的大学以后再去实现梦想。相反,如果因为赚钱或者是现在的喜欢,放弃了上高中甚至是上大学的机会,万一选了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或者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以后发现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想要再回到学校,就难了。
人生没有回头路,尤其是学生时代,太难得,也太宝贵了。
何况,不是他放弃上高中。
只是当时的他没有选择。
那些陈年旧事,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哪怕被误会,被曲解,他也只有受着。
一个人躺在床上,也想过,要是他那会儿进了考场,考上了高中,他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他的目标是江大。
如果他上了江大,机缘巧合,也入了摄影这一行,人们起底他的过去,会不会又是截然不同的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