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肃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自践者，人恒践之。
    白纤菀绷了几分钟，然后痛哭出声，她几乎要跪在顾炎面前，“不要，不要这么做……”
    林肃偏过头：“离我们远点儿！”
    从走廊那边隐约传来学生的打闹声，看起来游泳课就快结束了，顾炎沉声：“你跟钟霖，再有谁敢对林肃出手，这些照片我一定会传到论坛上。”
    白纤菀拼了命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回到班里，林肃的脸色依旧苍白，顾炎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他跟白纤菀根本没碰到一起，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顾炎忽的心头一凉，被灭顶的恐惧跟暴戾吞噬……
    顾炎面上无异，等下课后带着林肃去了食堂，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了一份乌鸡汤跟三个小菜，林肃喝了一碗鸡汤后脸上有了些血色，吃到一半，林肃忽然放下筷子：“炎哥，你给白纤菀拍照时，看她了？”
    顾炎掏出手机，正打算递给林肃以证清白，就见林肃蓦然起身，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后腰，却恍若未觉。
    顾炎指尖发白，深深盯着林肃，然后收回手机，沉声道：“坐下吃完。”
    林肃心跳如鼓，怎么跟炎哥解释？
    顾炎先解释了，“没看，雅安一扒掉她的外套我们同时转过头，就是故意按了几下快门吓吓白纤菀，我宁可自戳双目也不会看她。”
    林肃稍稍放下心，看顾炎在低头吃东西，没敢吭声。
    然而刚回到宿舍，顾炎忽然爆发，他将林肃反手一拧按在门上，腾出一只手上了锁，黑眸中满是风雨欲来的架势，“我问你，怎么会对白纤菀有那么大的反应？”
    林肃仓皇低下头：“炎哥不也是吗？你也讨厌的没看啊。”
    “可我不至于看个照片都跟见了鬼一样。”顾炎冷声，“林肃，有些事你最好不要瞒我。”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林肃抬起头靠在门板上，重重磕了一下，要磕第二下的时候，顾炎的手垫在后面，他对上顾炎的目光，眼中的阴霾缓缓散去，只剩沉痛，“炎哥……”
    第105章 当年
    当年
    郑雅安回来拧了下门把手，微微挑眉，从里面锁了？然后听到顾炎的声音隔着一层门板闷闷传来，“你们先出去。”
    傅小楠舔着冰淇淋凑上来，“咋了？”
    郑雅安看了眼他唇上浅浅的一层奶油沫儿，眼镜后的眸子一点点变深：“顾炎跟林肃有事要谈，我们避一下。”
    “好累。”傅小楠有气无力。
    “食堂三楼的奶茶店应该开门了，我请你。”郑雅安头也不回。
    傅小楠满血复活：“来了兄弟！”
    谁跟你是兄弟？郑雅安心想。
    “人都走了。”顾炎低声，“能说吗？”
    林肃勉强挤出一丝笑：“炎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肃……”顾炎的唇从林肃侧脸上蹭过，“你的不妥，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那种对林肃了解甚深，好像他一个呼吸都能带起灵魂共鸣的感觉，不是林肃随便遮掩一下就能糊弄过去的，更别说顾炎洞察力惊人。
    “哥，我想坐下说。”林肃低下头，“有点儿冷。”
    炎炎夏日，顾炎从后面抱住林肃，两人坐在床上，身上盖了层被子。
    “现在呢？”顾炎问。
    林肃舒服地靠在顾炎怀里：“好多了。”
    林家条件最好的时候，林昌在外工作挣钱，江燕晚打扮得花枝招展，每天不是打牌就是喝酒，开始还好，到了后来那些牌友陆陆续续将阵地转移到林家，对着江燕晚的珠宝首饰赞不绝口，互相吹捧间笑声能刺穿人的耳膜。
    林肃一直不喜欢这种热闹，对那些人也不过打个招呼。
    其中有一个女人，跟江燕晚关系很好，裙子，指甲，唇色，全是艳丽的红，林肃第一次对上她的视线，就十分不舒服，像是被一条湿冷的蛇缠住了身体。
    就这样持续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林肃正在浴室洗头发，不合身的短袖让他躬身时腰部不由得露在外面，然后一只手就覆在了上面。
    林肃受惊地往后退去，惊慌失措的看向眼前的女人。
    是她，只穿了一件内衣，也是红色，跟四周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对方似乎很喜欢林肃这样的神情，笑了笑：“需要我帮忙吗？”
    林肃做出了面对白纤菀时一样的事，他吐了。
    真的，太恶心了。
    女人还要上前，林肃红着眼睛打翻了洗头发的水盆，响动引来了江燕晚，江燕晚皱着眉打开门，等看到女人后愣了一瞬，然后一把将人扯出去，林肃听到了江燕晚在低声警告：“那是我养子！你别对他动手！林昌知道了我不好交待。”
    不是出于母亲对一个孩子的庇护，仅仅只是因为跟丈夫不好交代。
    女人笑的甜腻而不在意：“知道了。”
    林肃面色苍白，平静地捡起水盆，然后直接洗了个澡。
    在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林肃总是会从梦中惊醒，那只摸上他腰间的手，变成了缠在心尖的一条毒蛇。
    一年以后，林肃在学校遇到了顾炎，一直讨厌与人触碰的他，却越来越迫切地，想要靠近顾炎。
    就像现在这样。
    林肃说的断断续续，但顾炎已经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场景，他握紧林肃的手，低声问：“讨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