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倏然噤声。
    林肃就是这个时候倒下的。
    他勉强看着顾炎，终于挤出一个笑，顾桓离得近，几乎是第一时间扑上去，但有人比他更快，顾炎接住林肃，顺便调整他的坐姿，让人枕在自己肩上，紧接着递绐顾桓一个眼神，然后轻轻按住林肃的胸口，温声询问：“难受吗？”
    顾炎面上没慌，家里三个孩子，他就是顶梁柱，但只有顾炎自己知道，他的灵魂都在撕鸣。
    “炎哥……”林肃低声，唇色发紫，有些说不出话。
    顾桓白着脸端着药跟水过来，顾炎不敢让林肃就这么吃，他先嚼碎了，然后和着水喂绐林肃，最后抬头看向顾桓：“随便联系你哪个叔叔，让他们过来，照顾好两个弟弟。”
    顾桓狠狠点头：“好的父亲。”
    顾炎不再耽误，抱起林肃冲出门。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顾炎早在五年前就做好了准备，最好的医疗团队，最先进的设备，充足的血库，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怕的发慌。
    顾骁然在接到顾炎电话的那一刻就启动了全部方案，他比顾炎看得开，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林肃当年的手术就是赶鸭子上架，隐患很多，现在发作也好，林肃还年轻，什么都来得及，这些年又被顾炎养的极好，总体来说情况很不错。
    林肃被推进手术室，顾炎站在门外，没有任何失态，整个人压的极稳。
    但顾骁然知道，若是林肃在里面出任何意外，顾炎得疯。
    “安心。”顾骁然拍了拍顾炎的肩膀，戴上口罩前说道：“小肃才舍不得，再者他一直保持着意识，说明问题不大。”
    顾炎紧盯着顾骁然的眸子，一字一句：“问题不大？”
    顾骁然自知说错话，转头就走，“我进去了。”
    林肃在戴上氧气罩后才舒服了一些，他望着头顶的灯，轻轻眨了眨，满脑子只剩两个字：炎哥。舍不得死，一点儿都舍不得，每跟顾炎多呆一天，就恨不得这一天能久到无限远。
    “小肃睡吧。”顾骁然低声：“等你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林肃挣扎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却又瞬间坠入黑暗。
    第362章 以后合葬吗？
    情况跟顾骁然预料的差不多，简单点儿来说，就是十年前给林肃做心脏搭桥手术的那个桥又堵上了，也是当年各方面都不成熟，情况也十分紧急，而这次一切准备充分，林肃身体情况还不错，等全身检查完，跟专家商量了一下，顾骁然决定立刻手术。
    整整四个小时，顾炎一动不动地守在门口，等手术做完，天将破晓。
    顾骁然推开手术室的门，特别风骚地原地跳了一段华尔兹，然后跳到顾炎跟前，摘了口罩笑道：“很成功。”
    顾炎一口气还提在嗓子眼，哑声问道：“以后还会复发吗？”
    “按照你那个操心法，不会有问题。”
    顾炎这才沉沉呼出口气，眼神一直黏在被推出来的林肃身上，喃喃：“我还是不够上心。”
    顾骁然：“……”别这么谦虚，真的。
    林肃胸腔二度打开，麻药一退疼得额上全是冷汗，他期间醒来过一次，下意识动了动指尖，被一片温柔包裹着，非常熟悉，林肃来不及说一句话，又沉沉睡去。
    “父亲。”顾桓拿着一些日用品进来，非常小心翼翼。
    “嗯。”顾炎颔首，“你弟弟呢？”
    “在宋权叔叔家，他原本想跟着一起来，但是爸爸还没醒，我就没带。”顾桓说着话，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注视着林肃，一向情绪深敛的眸子此刻满是疼惜，他不敢再进一步，似是害怕惊到林肃。
    “做的很好。”顾炎低声：“这两天就去你几个叔叔家吃饭，看好弟弟。”
    顾桓会意，最后看了林肃一眼，转身离开。
    而门外就站着傅小楠跟郑雅安。
    傅小楠亲昵地搂了下顾桓，揉着他的脑袋问道：“情况怎么样？”
    “还好。”顾桓轻声：“因为父亲脸色还算平静。”
    衡量林肃的好坏，以顾炎为风向标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行，这两天去小楠叔那里，跟你余谦哥一起玩。”傅小楠笑道。
    “那顾禎……”
    “这个不用你操心。”郑雅安接道：“顾禎跟宋曦绑在一起，留在你宋权叔叔家也好。”
    林肃于四天后苏醒，第一件事情就是找顾炎，也是他一睁眼，就被人连着被子抱进怀里。
    “感觉如何？”顾炎问道。
    林肃睫毛轻颤：“胸口疼。”
    “嗯。”顾炎轻轻吻了下他的鬓角：“正常，顾骁然说稍微疼几天就好了。”
    “可不是稍微。”林肃在顾炎脖颈处蹭了蹭：“挺疼。”
    这十几年养下来，林肃早已忘记风霜是何滋味，他虽然骨子仍硬，不愿意向外人示弱，但是在顾炎面前，恨不得一丝丝委屈都吐露干净。
    他这么一说，顾炎瞬间不淡定了，立刻按响床头铃，可怜顾骁然屁股还没坐稳，立刻折了回来。
    林肃疗养了小半年，这次再出医院大门，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晚上在家中的浴室里，顾炎跟林肃挤在一起，他虔诚地从青年小腹一路吻着上，最后停在心脏位置，那里又添了几道狰狞丑陋的疤，几乎每看一次就心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