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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院缓缓放下茶杯,严丝合缝地卡在桌面原有的水痕上:“吃枪药了?小柏才刚从灾区支援回来,哪儿能惹到你?”
老师转头瞥向时寻:“你知不知道他和时寻结婚了?”
沈院并不意外地抬起眉眼:“怎么了?”
“你果然早就知道。”
老师显然被他淡然的态度惹火了,嗔怒道:“他们俩就算加上之前手术才认识几天?这么草率结婚,你不想想怎么回事吗?育人先育德的道理你不知道吗?”
沈院听出他的话外有话,一股火随之拱起:“你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间硝烟渐起,时寻连忙上前劝阻:“额……那个,老师们能听我说两句吗?”
“啪——”
时寻的视野一暗。
“……”
望着眼前关紧的办公室大门,时寻心里有一万句不当讲的话噎在了喉口。
门内的争吵声仍旧不休。
“你看看他配得上时寻吗?”
“怎么就配不上?柏沉故现在做出的成绩,同龄人根本望尘莫及,就你教的学生好?”
时寻抬手扶额,惆怅地捏动眉心。
他一向知道老师对他青眼有加,只是没想到会偏心至此,早知道老师这么关心他,他就该潜移默化地透露点情况的。
这会儿他显然是插不上嘴了,要是换成柏沉故还说不准有办法。
说到柏沉故——
等等,不对劲啊。
刚才自己被老师拽走的时候柏沉故全程都没反应,这也太不符合他一贯的行为方式了。
时寻心下一惊,立即原路返回。
争吵的嘈杂声远去,他朝李医生的办公室飞奔而去,正好撞见拿着片子从里面走出的柏沉故。
时寻懊恼地攥紧双手,不悦地看向支他离开的人。
柏沉故微微倾身,向他汇报道:“一个好消息。”
“?”
“我能休假了。”柏沉故说。
“这是什么好消息?!”时寻震惊道,“你故意让老师带我走,不许我听你们讨论病情,是早就知道自己伤势严重对吧?”
柏沉故眉眼舒展,漾开一抹如水般柔和的笑意。
他张开双臂拥住时寻,解释说:“只是伤口要缝针,不想让你看到罢了。”
意识到柏沉故的手刚缝过线,时寻不敢再动,嘴上却担忧个不停:“伤势是不是会影响到你以后的工作?”
“没到那种程度。”柏沉故安抚道,“就是考虑到你进实验室后我们都会很忙,就想趁养伤的机会多划出些时间陪你。”
时寻偏移下颌,无意间蹭过柏沉故的肩窝:“你没骗我吧?”
“是真的。”柏沉故肯定道。
时寻的情绪逐渐平稳,柏沉故也松开了怀抱:“好了,说说你和老师聊得怎么样了?”
时寻却白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他们吵得不可开交你也不管,哪还轮得到谈实验室的事?”
“那现在管也不迟。”柏沉故把手里的报告送到时寻手里,“原地等会儿,我去给老师们降降火。”
时寻点头会意,等柏沉故一进电梯,他转头就进了李医生的办公室询问情况。
两人的说辞相对一致,时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走出办公室,拿出手机确认时间,意外看见老师给他发的一份未命名文件。
先前山里信号差,回来的路上又出现意外顾不上其他的,以至于他才发现消息的存在。
时寻点击文件接收。
是一份实验室招选的录用规则。
按照规定,教授们的内推已经于上星期末结束,之后再想进入实验室,就只有在公开招聘中通过考核一条路径。
笔面共三轮,不止考评相关岗位的专业能力,甚至将少量对手术操作的理解也纳入了范畴。
时寻伤神地咂咂舌,后退了半步,却不慎踩到了路过的人。
他旋即转身道歉:“对不起。”
被他踩了一脚的人没理会他,头也不抬地捂着手臂前行。
那身形极度熟悉,刹那间,时寻的脑中自动响起一个声音。
“救命!时寻救命!!”
几乎是不经思考地,时寻脱口而出了一个名字:“宋秋秋。”
视野里的人却没有因他的呼喊敛步,不受影响的继续向前。
时寻不自觉前进几步,最终还是没跟上去。
宋秋秋是他北池认识的朋友,高中时发生那件不愉快的事后,宋秋秋就回老家翎城上学了,他们也就此失去联系。
这里既不是北池又不是翎城,重遇他的几率实在太低。
一定就是看错了。
他也更希望是自己看错。
正出神想着,柏沉故的气息从身边靠拢过来:“想什么呢?”
时寻向他转过身,继而摇摇头,转而问柏沉故:“老师们怎么样了?”
柏沉故淡定地回复:“我在门口听了会儿,没进去。”
“啊?”时寻讶然,“那他们岂不是还在吵?”
“现在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时寻费解地抬抬眼,静待柏沉故的解释。
柏沉故说:“我拦住了准备给沈老师换水的工人,等他俩吵到口渴又没水喝时自然就停了。”
……的确是个缺德又有效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