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还能睡得着吗？
    顾屿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发呆，他也不知道这个姿势自己保持了多久，不过他能感觉到沈染轩也一直没有睡着。
    其实想想也是，自己是第一次和沈染轩同睡一张床，沈染轩又何尝不是。他们两个对于对方的喜欢都已经快到走火入魔的程度了，自己眼下面临的困扰，沈染轩又怎么可能会没有，说不定比自己还要严重呢。
    想通了这一点顾屿突然就没有那么纠结了，甚至还有些幸宅乐祸了起来。
    谁让沈染轩非要把自己拉上来呢，这下好了吧，心爱人就躺在自己身边，能看却不能碰更不能吃，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
    顾屿越想越觉得好笑，一时间没忍住。虽然只是发出了一道很短促的轻笑，但沈染轩还是听到了，凑在他的耳边低低问：“笑什么？”
    “没什么。”顾屿努力绷直嘴角，若无其事地冷静问，“你怎么还没睡？”
    “你不也一样。”沈染轩问，“不困？”
    “困。”顾屿老实回答。他现在确实很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是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想起各种奇怪的画面，于是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吓清醒。
    身后的人突然就没声了，没有接着问下去。之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久到顾屿都要以为沈染轩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身后的半张床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似乎是在朝自己这边挪动。还没反应过来，腰上已经悄然环上一截手臂，同时原本空荡荡的后背也被一度温暖柔韧的肉墙填满。
    顾屿就感觉心脏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后跳动的频率逐渐加快。咚咚咚，剧烈得似乎整个胸膛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你……”他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但是一张嘴声音却嘶哑的厉害，刚发出一个音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环在腰上的手臂又收紧了一些，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怀里似的。
    “睡吧，晚安。”
    沈染轩的声音在黑暗中温柔得要命，顾屿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尤其是后颈，烫得要跟烧起来似的。等到后来冷静一些了才意识到后颈的烫意并不是因为沈染轩那声温柔的晚安，而是跟在晚安后面的那个轻柔如羽的亲吻。
    顾屿的双手下意识捂住了心口。手心下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飞快跳动着，以至于顾屿不得不担心跳得这么快真的不会爆掉吗？
    沈染轩的一个吻又成功搅乱了顾屿原本已经逐渐趋于平静的心绪。
    因为沈染轩搂得很紧，顾屿的脑袋只能靠在沈染轩的胸口。前胸贴后背，身下两双腿也交叠在了一块不分你我。这是个过分亲密的姿势，对于尚处于暧昧的阶段的两人而言似乎有些不合适，但是不可否认，沈染轩的怀抱很舒服也很安心。
    顾屿原本以为这一下自己肯定更加睡不着了，但事实恰恰相反，他将头颅轻轻地靠在沈染轩的胸口，耳边是浅到近乎于无的呼吸声，后背还感觉到对方正有力跳动着的心脏，一切本应该成为阻碍他入睡的障碍这一刻都成了让他最安心的存在。不知不觉，眼皮逐渐变得沉重，双手本能地抓住了腰上的那只手，安心地陷入了黑甜的梦中。
    顾屿这一觉睡得很沉，再次睁眼还是被手机的闹钟铃声吵醒的。
    他没有起床气，但是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闹钟铃声吵醒还是很影响心情的，于是叛逆地不肯睁眼，拽了拽被子把脑袋埋了进去，准备无视闹钟继续睡。
    然而他刚钻进被子不久，就感觉头顶一凉，有黯淡的亮光从外部倾泻了进来。顾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紧接着却感觉似乎有一只带着微微凉意的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微凉的触感从耳垂一路往里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鼻尖上，最后在鼻尖轻轻捏了捏。
    最后一点睡意也终于被那只不安分的手赶走了，顾屿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嘴角耷拉着，眉宇间还带着被吵醒的不悦。
    然而下一秒，在看到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凑在自己的面前，与自己只有咫尺的距离时，所有未睡醒的不悦和迷糊瞬间烟消云散，眼睛在极短的时间内恢复了清明。
    沈染轩见他终于清醒了便收回了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拿过自己的手机点亮屏幕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五点半了，工作人员很快就要起床了。”
    沈染轩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带着刚睡醒的一点迷糊，但在顾屿听来就像是一道催命符，惊得他登时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又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沈染轩也跟着起来了，不过他没有换衣服，直接在外面套了件外套，走到饮水机旁给顾屿接了杯温水，顺道问：“要不要给你准备点早点？”
    “不用了，我等会儿跟大家一起吃。”顾屿接过杯子仰头一口气喝完，然后把杯子重新塞回了沈染轩的手中，急匆匆打开车门下车。
    沈染轩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脚尖一动就要跟上去。顾屿却像是心电感应似的，背对着他一边穿鞋一边说：“你别下车了，我自己回去。”
    沈染轩只好又停住了。
    顾屿穿好鞋又转过来面向沈染轩，微笑着对他说：“昨晚谢谢你收留我，还有小猫。”边说边看了眼趴在沈染轩身后的窝里还在呼呼大睡的小黑猫，走之前不能跟小猫道别让他有些失落，但时间紧迫他已经不能再逗留了，只好拜托沈染轩，“等小猫醒了你帮我跟他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