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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爵士唇边溢出一个温柔而优雅的笑来,他牵起少年一只手,柔软瘦小的手掌握在掌心里伶仃得像捉住一只小鸟:亲手做了早餐,快来吃。
姜迟精准捕捉到亲手两个字,心说贵族老爷还蛮贤惠的嘛。
从贫民窟里出来的,从未被人正眼看待过的男孩早就在这接连的温柔和宠溺里晕头转向。少年苍白脸颊上浮起两团灿若玫瑰的红晕,嗫嚅着:这怎么好意思呢。一边任由男人不由分说地将他揽进了怀里。
小动物敏锐的直觉告诉男孩这位贵族老爷能溺死人的好意只不过是陷阱的伪装,但是他长久地生活在黑暗之中,只要有一点点光便要伸手死死地抓紧。
为了这一点温暖,小男妓心甘情愿向魔鬼出售自己的身体乃至灵魂。
男人似乎对亲手照顾男孩很有兴趣。
早餐都是自己执着银汤匙一口一口喂的。
姜迟早就是个成年狐了,对这种过分缠绵的举动很诚实地表达了自己从内心到肢体的抗拒。
这太伤害他的自尊了。
姜迟咽下一口牛奶,摸索着抓住了男人的手腕,细声细气道:先生,我自己可以的。
小男孩胃口也像小鸟一样,吃不了几口就饱了,毛茸茸的眼睫眨眨便让男人很遗憾地放下汤匙。
姜迟松了一口气,下一秒感觉唇边一热。
莫兰伸手揩走了少年唇边不小心蹭上的白色奶泡。
姜迟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偷偷盯住了男人的动作。
眼见着他慢条斯理地拿出放在一边的手帕认真擦了擦这才松下一口气。
姜迟和系统吐槽:我还以为他会直接舔掉。
系统奇怪:你为什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姜迟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直觉吧。
他有点惭愧地低下头,认真检讨自己:看来是我把他想的太坏了。
我真是一只邪恶的坏狐狸。
系统从金属方块的两侧伸出机械臂托住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夸奖道:你有这种谨慎意识很好,说明你已经逐渐进入游戏状态了。
它举起小红旗上下挥了挥:这很棒!继续保持!
姜迟骤然被自家统子打了一波鸡血,感觉整个人都燃起来,尾巴毛都要燎着了。
莫兰家的马夫是个衰朽年迈的高个子老人,戴着一顶浆洗得发白的毛毡帽,浑浊的灰色眸子从帽檐下凉凉地朝这个突然出现在老爷家的少年望了一眼。
姜迟莫名觉得背后发凉,像是被秃鹫盯住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唇畔含笑,温柔地托着少年纤细腰肢将人扶上马车。那少年看起来身体有些残疾,上车的时候全程紧紧依靠着男人的引导。
就算是这样还几次踩不中踏板。
原来是个小瞎子吗?
他好瘦,细伶伶一只被男人完全拢在怀里。
孱弱的仿佛一掐就会死。
这就是老爷的新猎物吗?
奥斯卡,为什么还不走?马车里传来男人隐含威压的沉沉声线,隐约透露出一丝不悦意味。
抱歉,老爷。
奥斯卡用那双枯瘦如勾的手指拉低了帽檐,马鞭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凛冽的鞭影,啪地一下抽在了马屁股上。
骏马嘶鸣一声撩开四蹄一路溅起四散的尘土。
马车的空间非常狭小,座椅上饶是铺了红丝绒软垫,姜迟还是浑身被硌得难受,不知不觉地缩进了男人怀里。
莫兰倒是完全不介意他无礼的僭越行为,甚至很贴心地暂时出借自己宽阔的胸口让少年依靠。
姜迟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脸色发白。他望着马车外飞驰而过的风景,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
小七。完全代入角色的小狐狸严肃地扯了扯系统的机械手臂。
系统:?
我们昨天晚上明明睡过觉了。姜迟皱起眉,但是他好像没有付钱。
第5章 雾都凶灵(五)
这片拥挤狭窄的棚区位于诺丁小镇的西南方,弥漫着下水道臭气的低矮房檐下住满了异乡人、盗贼、流氓和□□,到处都是腐烂的水果和嗡嗡作响的蝇虫。
钉着崭新蹄铁的马蹄踏在污水横流的小路上,躲在幽暗房间里浑身脏兮兮的孩子们用幼兽一般贪婪而饥渴的眼神望着马车里看不清脸的贵族老爷,涎水从张大的嘴里直直淌下。
如果这位好心老爷愿意赏他们一个银币,接下来好几天都不用饿肚子了。
姜迟耳朵灵敏,隔着马车的窗户也能捕捉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然后又被男人牢牢按在了怀里:嘘,别动。
莫兰还以为他是害羞,温声在少年耳边安慰:他们看不到的。
涂着金色繁复纹饰的黑铁马车在夏尔马的一声嘶鸣中停在臭气熏天的小广场前。沉重轮毂碾过一只烂橘子,榨出甜腻又鲜亮的汁液。
老爷,前面人太多了。
奥斯卡用他那夜枭似的嘶哑难听的声音恭恭敬敬地对男人报告。
人群一圈又一圈地将喷泉四周围了起来,穿着制服的警察三三两两站在人群外延,不耐烦地驱赶着看热闹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