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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抬起一张哭得狼狈而秾丽的小脸,喉咙里发出细细的哀求似的哭声:哥哥,求求你。
还真是爱粘人的小孩呢。胡朵挽着丈夫的手臂笑道,一双描画精致的眼睛在银冠下弯成细细的狐狸似的狡黠弧度,已经二十岁了,再养就跟别的小姑娘跑了。
要是像叶城这样,那就难看了。她笑得花枝乱颤,细白手指一边抚过自己男人发抖的唇瓣。
跟你没有关系的事,最好闭嘴。
曲骨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把烧得迷迷糊糊的少年抱起来,姜迟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恨不得每一寸肌肤都贴近曲骨冰凉的皮肤。
只有曲骨的皮肤是舒服的。
只有曲骨是可靠的。
只有曲骨。
姜迟用小猫一样惹人怜爱的声音埋在曲骨颈窝里闷闷道:哥哥,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曲骨微笑起来:当然。
婚宴已到尾声,晚上还要继续载歌载舞,曲骨借口姜迟身体不舒服把他带回家。
路过学生们的时候,周雪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小姑娘有点好心又有点无措地说:小迟是发烧了吗?看起来很难受的样子。
曲骨爱怜地抚过少年湿漉漉的银发:还是身体太弱了吧。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第59章 蛊香(六)
曲骨带着姜迟从谢池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 男生甚至能嗅到鼻尖隐秘而浓烈的香气。
微凉的雪白发丝被风吹拂着,连带着白发上的银色发饰都在叮铃铃地乱响。
谢池忍不住伸手在虚空里抓了一下,手心里落了一根在日光下反照着雪白光亮的纤细头发。
谢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有这么阴暗扭曲的时候。
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 牢牢攥住了手心里的长发,借着酒碗的遮掩,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嗅, 只是一点点似有还无的清冷香气叫他眼前几乎晕开一片靡丽的幻象。
蓝色眼眸里含着泪的少年正委屈地站在自己面前,湿红唇瓣像是缓缓绽开的红山茶,露出深藏在重重艳色里的滴着露的嫩蕊。
怎么长得这么漂亮这么勾人
偏偏就不是他的。
谢池心想他在外面好歹也是个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的有钱大少爷, 想要什么样的美人那些人都会眼巴巴地送上门来,怎么偏偏对这么个无论脾气还是身体都差得要死的笨蛋没有法子。
几个学生没有什么心眼, 村民们脸上挂着看似忠厚老实的笑容过来一碗又一碗地给这些陌生的外乡人敬酒, 他们都毫无防备地喝进去了。
两个女孩子还比较谨慎, 喝了一碗半碗的就推说喝醉了, 倒是另一边陈旭不知道发什么疯,那些人来敬了多少酒他就喝了多少,喝到后面就算是深古铜色的皮肤都能看到大片喝醉了的红晕。
周雪跟林小舒吐槽:他怎么回事,怎么看起来和失恋了似的, 搁这借酒消愁呢。
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道出真相的周雪很快和林小舒被热情的村民拉起来一起跳舞,女孩子们显然并不会跳, 笨拙地挽着彼此的手臂踩着凌乱的步子。
另一边的陈旭脸色却越来越阴沉,直到脑袋实在接受不了过量的酒精,狠狠栽到了酒桌上。
谢池则默不作声地盯着手里的银白发丝, 眼神微微地发直。
幻觉中的昳丽少年似乎在对他微笑, 殷红唇肉里溢出香气漫漫的吐息:想要我吗?想要我的话就把他杀了吧。
杀了谁?
谢池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思想已经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他像是一切在沙漠中渴求着绿洲的旅人, 用狂热的眼神捉住少年光luo的脚掌:你想让我杀谁?
杀了他们, 杀了所有人, 然后成为
剩下半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少年的幻象瞬间被打碎。
那张美人面化成无数不甘心的玻璃碎片,在灿烂灼热的日光下纷纷扬扬地碎成粉末。
谢池骤然从奢靡幻梦中惊醒,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绮梦,他头疼欲裂地捂住额角,发现叫醒他的人居然是全程一直都不说话的那个怪人。
白渡?
你被蛊住了。
怪人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清冷狭长的凤眼,幽幽地低着眼睫看着面色惨白的男生。
再晚一点叫醒你,你就要杀人了。
名叫白渡的不愿意露脸的怪人指了指谢池攥在手里的刀,语气听不出起伏,像是死板的机械:你想杀谁?
谢池猛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被火烫到了似的骤然松开手里的小刀,小刀掉在桌板上发出叮当一声,很快被热热闹闹的喧哗声湮没:我不是他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我只是梦见了一些别的东西。
什么?白渡很没眼力见地继续追问。
谢池总不能说自己梦到了和曲骨那个白痴弟弟有关的梦,这一定会被他们当成变态的吧。
就是看见了一些讨厌的人。谢池佯镇定地握拳在嘴前咳了咳,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拿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