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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怎么了?
姜迟沉默
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有点僵硬地扯开了唇角:没,没事,你有这技能,早说啊。
感觉要劈碎自己的颈骨都不费吹灰之力啊。
还穿着女子宫装的男人推开了尘封已久的大门,望着姜迟笑道:要是陛下弄脏了手就不好了。
姜迟讪讪地迈进宫室:你还真是够贴心的。
这句话不知道又戳到慕心哪个点,回身又抱住了瘦瘦小小的少年,很幸福地微笑起来:只要陛下愿意,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小皇帝用他柔软的爪子拍在了慕心的脸上,用力推拒着他的怀抱,可可怜怜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等一会儿回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年周贵妃自缢而死的地方在她的卧房。
传说中怀着怨恨穿红衣而死的女人死后一定会化作厉鬼。
姜迟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这不是灵异本这不是灵异本,到头来还是哆哆嗦嗦,慌得要命,生怕有鬼从哪个阴暗的地方蹿出来。
偌大一间宫室已经有十余年没有人来过,整间宫室里散发着一种腐朽的霉味,混着被脚步惊起的灰尘,呛得小皇帝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泪眼汪汪地捂住了脸,同慕心站在了当年周烟姝死去的地方。
从绣着金丝百鸟图的锦绣床幔和黄花梨木的桌椅用具可以看出之前的主人应当过得很好。
这里的时间似乎已经停滞了。
梳妆镜前还放着仍旧华美的珠宝首饰,柔软纱幔随着寒凉的夜风而微微地摆动,若不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霉味和灰尘,这里似乎还随时等着主人回来。
当年周烟姝一死,先皇以哀悼之名将碧霄宫彻彻底底地封死,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因此里面的东西也保存得十分完好,或许可以从里面寻找到一些线索。
梳妆台上放着一副发黄的旧画。
时间过了这么久,姜迟生怕用手一碰纸就碎了。
他长久无言地望着画纸上的美人。
画中人眉眼款款,笑意温柔,宛若三月里江南飘落的一场细雨。
正是周烟姝。
姜迟愣愣地同那与自己相似的眉眼对视了一会儿,鼻尖蓦地一酸。
画绢旁写着一行情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落款是姜琛。
是先皇。
这幅画是先皇留下的手笔。
小皇帝呆呆地瞧着画上的母亲,睫羽上蓦然凝结了亮晶晶的水珠。
慕心伸出一只手,带着一丝眷念地蹭了蹭小皇帝绯色的眼眶。小皇帝这时候不骂他僭越了。
慕心听着小皇帝强忍着哭腔,闷闷地说道:母妃离世之前,孤以为孤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怕,皇位更是离我远之又远。
那时候没有姜昀,也没有席观月,我只是想以后成年了出宫到处去游山玩水。
小皇帝指尖都在抖,被慕心握进掌中的时候凉得好似一块冰。
然而这个动作似乎提醒了小皇帝现在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作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不应该随随便便地在人前流露出软弱。
他收回了手,很快地藏好了眼中的落寞,拉着慕心陪自己认认真真地到处找可能会留下的线索。
首饰盒里没有,床上也没有,房梁上更是什么也没有。
慕心皱了皱眉,有点无奈地看着姜迟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
姜迟直觉这间宫室里一定有问题。
周烟姝的尸体从被发现到被收敛进棺材送去大慈恩寺不超过三天。
周烟姝是当年皇后之位的最佳人选,没有道理在封后大典的前一个月自杀。
然而先皇却好似隐瞒着什么似的匆匆将周烟姝下葬,又封锁了碧霄宫,宠冠后宫的周贵妃好像一夕之间便在皇宫中完全消失了。
甚至宫人们谈话的间隙,都不会提起。
仿佛先前的周贵妃,只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的集体幻觉。
如今梦醒了,人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周烟姝只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凭借着姣好容貌被先皇看重从宫女一跃而上成为了贵妃,只差一步便将成为整个姜国历史上最为传奇的皇后。
姜迟不自觉有点焦虑地咬着自己的手指,不可能,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他们遗漏了。
画,是那幅画。
姜迟扑到那幅画前仔仔细细地看过了那每一处泛黄的旧墨,他情急之下被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在了梳妆台上。
那幅画随着外力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姜迟心头一跳,发现画卷并没有随着他的失误灰飞烟灭,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要去把画收起来,却发现画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
姜迟愣了一下把画翻过来。
是一行相当娟秀的小字: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姜迟呆了一下。
殉,殉情?
不,不可能啊,难道是先皇骗周贵妃跟他殉情吗?
不像啊?
姜迟一头雾水,想来想去,好像暂时还想不明白,便把画卷了卷塞进怀里拉着慕心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