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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镇盯着李闵的手看了一会儿,用另一只把阮援拽过来,没事,别担心。
阮援关心则乱,倒也没注意邱镇的脸色。
中年医生说,得缝合,天天换药,好好养着,要不这手就别想要了!
邱镇却没让阮援跟着进去缝合,李闵也主动让阮援去交钱,等阮援气喘吁吁的在手术室外面等他们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这俩人指定又是把他当女孩子看了。
约莫着过了半个小时,邱镇才被扶着出来,他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泡了个澡一样,额上湿漉漉的,许是发炎引起的发热,连嘴唇也红的发紫。
这是咋了?阮援迎过去。
李闵说,缝的时候邱镇自己不想打麻药,然后现在还有点发炎,他还发烧了,医生说要住院打个点滴。
行,我去交钱。
这回李闵拦着他了,你扶着他进去病房,这些事交给我吧。
邱镇现在整个人白的透明,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好像可以与其融为一体。
现在医生还没来,阮援给他掖被子的时候就听到一阵闷闷的啜泣,
阮援倾耳俯身仔细一听,就听到邱镇在喊娘。
他忽然心里一酸,坐在一旁紧握着邱镇的另一只手,摸了摸那颗被泪水浸泡的小黑痣,轻轻的在他耳边道,镇镇,乖。
邱镇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奶奶生病,爷爷要去看护,所以就把他先送到父母那去住一夜。
他回到自己家反而像是外人一样。
父亲从前有过一段婚姻,他还有一对儿女,后来又娶了他母亲。
父亲因为忘不了亡妻,对母亲很冷漠,对他更是,每次拿回来好吃好用的只会先给哥哥姐姐,哪个朋友家办酒席也只会领着哥哥姐姐。
重重关上的门里,只有无措的他和冷冷望着他的母亲。
母亲讨厌他。
她是个乡下人,原生家庭重男轻女,外婆外公疯狂的奴役着她们几个姐妹,包括婚姻。
她本以为嫁人会是解脱,就算娘家为了彩礼把她嫁给个鳏夫她也欣然接受,哪成想还是受尽邱父的冷落,她想方设法的讨邱父欢心,可还是被邱父因为没有文化而嫌弃,她又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当生下一个男孩时,她要笑疯了,农村人哪有不喜欢儿子的?她以为会更好一些时,哪成想邱父态度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因为婴儿哭泣,打扰了那对兄妹学习和他备课工作而冲她大发脾气。
所以母亲看向邱镇的眼神变了,从希望,到愤恨,再到冷漠。
那天,他带着行李回到家中。
邱父百忙之中看他一眼,长这么高了?去你哥哥那屋睡吧。
小邱镇拿着小行李颤颤巍巍的点头。
哥哥的房间很大,一墙壁的书籍,见着他了,抱着胳膊冷冷道,谁让你回来的?你不是跟着爷爷吗?
小邱镇脸色发白奶奶生病了。
老人真麻烦。哥哥翻了个白眼,冲床旁边的地板努努嘴,你睡地上,我不喜欢别人在我床上。
小邱镇弱弱的点头。
挨到晚上,门开了。
母亲推门走了进来,她脸上的皱纹更多了,本就黑的皮肤有些皲裂,她像是没看见小邱镇似的,喜笑着,小河,妈给你冲了麦乳精,你别学太晚了啊。
小邱镇红着眼睛,抿着嘴,娘
母亲回头看他一眼,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你回来了啊,听点话不要打扰哥哥,知道吗?
娘
小邱镇眼泪掉下来了。
噗,土包子生土包子。邱河阴阳怪气的叫什么娘啊。
好了,你再不听话就去睡客厅!
母亲狠狠瞪他一眼,又热脸贴邱河很久,才关上了门。
那一晚,小邱镇蜷缩在地上,流光了眼泪。
邱镇觉得自己被梦魇住了。
他清醒一瞬,又梦到了陌生的场景。
他梦到自己长到二十多岁,一向冷血无情的父亲生了重病,落魄的哥哥姐姐带着苍老的母亲来求他。
他们求了很久,他冷眼看着,发现他们哭得眼泪没有那天无助的他多。
他心里的恨渐渐扭曲,开出一朵阴暗的花,似乎要将自己吞噬。
也是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句温柔的话,镇镇,真乖。
镇镇
镇镇
那个美好的人终于来到了他贫瘠的生命里。
第25章
阮援送邱镇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到了邱家门口,就看到邱爷爷和邱奶奶披着旧衣焦急的在大门口打转。
俩老人见到他俩马上迎过去,邱奶奶红着眼睛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手还能受伤,疼不疼啊!
邱爷爷也是一脸担心。
邱镇说,医生说没事,天天换药就行,你俩不用担心。
对啊,邱奶奶,医生真说没事,您就放心吧。眼瞅着邱奶奶要流眼泪了,阮援紧忙劝道,时间这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歇息吧,最近家里的事,我可以帮邱镇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