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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环绕着她,凌烟虽领了太子太傅之职,先前却久居宫中,不曾上过朝,除却自家父亲御史大夫,朝中众卿却是未见过她。
有灵敏之人,从顾帝宣召她参加太女冠礼这一行事上,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不免窃窃私语。
凌烟对他人好奇或是恶意的打量浑不在意,只安静看向宗祠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
初生的幼虎被正当壮年的猛虎托起,充斥着四海顺平的雄心壮志,跃跃欲试。
顾重身着宫中御府新缝制的玄色冕服,乖顺地端坐在自己父亲面前,微微低下她一向骄傲的头颅。
顾帝为最喜爱的女儿濯手理冠,三加冠后,二人双双起身,面朝众卿。
立于一旁的赵照跨步上前,朗声宣道:
“冠礼成!帝诏,即日起,准太女开府议政。
着封太子太傅凌烟为太子詹事,掌太子家,统率东宫!”
“臣等接旨,吾皇万岁,太女千岁!”众卿叩首。
冠礼后,一脚才刚刚踏入东宫大门,顾重就迫不及待地把冠礼所加的大氅方巾头冠统统解了下来,扔于一旁,任由宫人手忙脚乱地收拾。
“咳咳!”跟于她身后的凌烟只得轻咳几声,满眼无奈地看着方才还端方稳重、颇有帝王风范的太女殿下重新变回了任性的孩童。
“可热死孤了!”顾重一路疾奔,直到踏入寝宫,手便往腰上的玉带摸去,似乎想把冕服也给扒掉。
凌烟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
“殿下稍后还得去甘露殿觐见陛下,还是稍作忍耐罢。”
面对顾重疑问的目光,凌烟一本正经地说着看似正当的理由,实际上她不过是怕顾重在面前宽衣解带令她无法自处。
“无妨,冠礼之器孤都扔了,一件冕服更显奇怪,待孤换上常服再去见父皇。”
顾重毫不在意,手上的动作不停,腰带已经被她解下,厚重的冕服落在暖玉地砖上,露出玄色的里衣。
“臣···臣去寻宫人来伺候殿下穿衣!”凌烟连忙转过身,话音未落便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寝宫。
“哈哈哈!先生!先生可是害羞了?”顾重得意的嬉笑声却尾随着她,令凌烟禁不住老脸发红。
顾重怎地还是如此可恶?她边走边恨恨地想。
待远些,凌烟冷静下来,想到方才自己的慌张,也是忍不住发笑,都活了上万年了,什么没见过,怎还会如此害羞?
都要变得不像她了···不,或许是,更像是从前的她,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阿烟啊。
“阿烟,这天华池底有着天地滋养的灵火,可不是普通的温池,对提升修为大有益处,你真的不下来试上一试吗?”
万年前的那人,抛却以往人前清冷自持的假面,活脱脱就一个流氓。
从池水中钻出的上神,一脸媚意地看向岸上的爱人,水珠顺着她的长发滴落,落入深沟,仿佛带着万千邀请。
“顾重!你!你臭不要脸!”
当年面皮甚薄的少女总经不起逗弄,似被温池里升腾的雾气熏红了脸,红得像是蒸熟的大虾。
她转身想走,却被池中的上神用术法拖将进去。
“顾重!”
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娇叱。
“欸,我在呢!阿烟···”
顾重嬉笑着应和。
凌烟猛然回神,她又陷入了回忆中,转过身望向薄暮笼罩的宫殿,轻叹一口气,脸上尽是怅然。
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笛,摩挲片刻,凌烟找宫人要了一个紫檀木匣,将之细细装好。
交到东宫近侍手中,“生辰贺礼,烦请转交殿下,万不得损坏了。”
“是,大人!仆等怎敢损坏大人对殿下的心意,怕是几条命都不够赔。”
被拜托的宫人诚惶诚恐,连声答应,还不着痕迹地吹捧了一番凌烟与顾重的情谊。
“···多谢。”
凌烟微微敛眸,轻声道谢。心中却一片晒然,谁人能知她真正心意呢?
现世不过一段妄求,二人如今结得一段师徒缘分,已是莫大幸运,却也是横亘之间的阻碍。她该当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当老婆当面宽衣解带…
第8章 帝师与太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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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礼后没几日,顾扬便被顾帝打发去了封地。
似乎是担忧她继续待下去,两姐妹间便该被有心人利用,生出什么间隙来了。
一向稳重守礼的二殿下在临行前一晚找自家王姐告别时,喝得酩酊大醉。
当着凌烟的面,抱着顾重哭得涕泪横流,径直被忍无可忍的顾重毫不留情地扔出了宫。
之后几月,顾重和凌烟便一直忙于开府事宜。
太女开府虽只是诏令中的一句话,但真正办起来,却是极为复杂。
顾重虽自十五便开始上朝,但顾帝未放权于她,手中能用之人无几。
而那些老狐狸,年少的太女也暂且驾驭不住。
此次恩科由她主持,便是顾帝给了太女挑选东宫属臣的权力。
众属臣应忠心于皇室,还得才干出众,毕竟当太女登位时,太女近臣必定是得填上那些要害职位的。
然而榜上之人鱼龙混杂,有靠家族荫蔽得中之人,筛去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