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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深吸一口气,越发瞧不上这个儿媳妇。
好一张巧嘴,叭叭叭叭的,浑身是理。做婆婆的说她两句,她听着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话。
德妃张嘴又要说话,淑婉再次抢先开了口。
“额娘!到底是谁污蔑我?我们院子里的事,您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觉得吧!皇宫里主子奴才一大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更有那些个坏东西见不得别人好,故意挑拨咱们的婆媳关系!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啊!”
连着被淑婉打断话头两次,德妃心里又憋又堵。淑婉一通搅和,她原本想说什么都忘了。
德妃来不及回忆自己的腹稿,她看淑婉停下了,连忙开口说话,很怕再被淑婉抢先。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能传出这样的流言,你肯定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很可能是你行事暴戾,惹得下面的人怨声载道,才会有这样的流言传出来。你须得事事做到完美,才能压服住众人。”
这话完全是强盗逻辑,一个人没有做错事,只因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就给人定了罪,这不是欺负人吗?
淑婉酝酿了一下,捏着帕子就开始哭。
“我不怕流言蜚语,只要额娘信我就行。在我心里,额娘就像我的亲娘一样。别人误会我没关系,只要亲近的人肯信我,我什么都不怕!”
德妃心中气闷,这完全是鸡同鸭讲。她指责淑婉做的不好,淑婉的脸上竟全然不见羞愧的神色。她让淑婉做到完美,淑婉反倒要求她相信自己。
这……这算什么事?
德妃又道:“小阿哥和小格格虽不是你生的,但你是嫡母,是她们的额娘,你不能当甩手掌柜。小阿哥还病着,小格格身体也弱,你要为孩子多积福报,打人见红多晦气,你也不怕冲撞了孩子!”
淑婉捏着帕子嘤嘤嘤,“额娘说的极是!我待两个孩子像亲生的一样,我是太着急了,就忘了积福报的事了,还是额娘想的周到。不过应该没大碍吧!宋格格虐待女儿遭了报应,若是小阿哥被冲撞了,也该应到李格格身上,没关系的!”
德妃:“……”
这下德妃是真的无话可说了,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打了人,最后报应到李格格身上,你可真会盘算啊!
德妃不想跟淑婉说话了,甚至不想再看见淑婉。
她疲惫地闭上眼,按了按额头,“你回去吧!最近除了请安不要随意走动,待在家里抄写金刚经,消业培福,为小阿哥增添福慧。”
淑婉习惯性地杠她,“抄经文?可是额娘,我不信佛啊!”
德妃忍无可忍,她撕碎了温和的面具大声吼道:“之前不信就从今天开始信!我信佛,四阿哥信佛,宫里上上下下都信佛,你也得信!你真是蠢笨如牛!我悉心教导你,你不许还嘴!给我滚回去抄经!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淑婉似乎吓呆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秋香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淑婉回过神匆匆行礼,逃命似的离开了。
宁嬷嬷刚要追上去,德妃喊住了她。
“你去了四阿哥的院子,替我好好盯着四福晋。哼!我看她颇有主意,鬼精鬼灵的,你放开胆子调教她,你是我的人,对她不必客气!”
宁嬷嬷郑重行礼,“是!请娘娘放心,奴才一定办好这项差事!”
回去的路上,淑婉抽抽搭搭的,不停地抹泪。
秋香心疼极了,福晋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福晋,您别哭了,公道自在人心,小阿哥和宋格格已经退了烧,这事就算过去了,您别放在心上。”
淑婉捏着帕子嗔她一眼,她小声说道:“傻丫头,这眼泪是流给别人看的。”
德妃是个好面子的人,还会做面子工程。在外面,她一直是温柔婆婆的形象,即便瞧不上淑婉也会尽力回护。不像宜妃,她看不上五福晋就任由她被人奚落。
今天淑婉淌眼抹泪地从永和宫离开,路上遇见好些宫女太监,今天晚上德妃训斥儿媳的消息就会传到别的嫔妃那里。
德妃是长辈,淑婉不能明怼,但是别的妃嫔会抓住机会替淑婉报仇的。
淑婉忍住了不眨眼,又是几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的眼泪可不能随便流,一定要哭的有价值,没有价值的泪水留着洗脚都嫌凉。
宁嬷嬷顾不得收拾东西,也顾不上跟永和宫的朋友后辈告别,她紧赶慢赶,总算追上淑婉,跟她一起来到了四阿哥的院落。
淑婉抹着泪,装作精神不济的样子跟宁嬷嬷周旋。
“姑姑跟着我算是受委屈了,你今天刚到,不急着近前伺候。一会儿我派几个小宫女去帮您收拾衣裳行李,再让春儿陪你在院子里转一转,熟悉一下。”
宁嬷嬷笑道:“奴才不是什么金贵人,不需要休息。等奴才把行李搬来,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就来伺候福晋。”
淑婉淡淡地说道:“随姑姑的便吧!我乏了,要回去休息了。”
春儿陪着宁嬷嬷,淑婉回到正房,夏儿找了一套雪青色的家常衣服请淑婉换上。
“福晋,奴才与春儿一起入宫,一起被分到四阿哥的院子里,她见奴才得了福晋的青眼,心里也羡慕得紧。福晋您慧眼识珠,您看春儿如何?”
淑婉反问她,“你觉得春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