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肖见过身边的同学找父母要零花钱，撒撒娇卖卖乖，轻轻松松就拿到钱了。
    被爱的人当然有恃无恐，不会内心忐忑，也不用在心里预演、想象被拒绝的尴尬。
    她想象了下自己撒娇发嗲要生活费的画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爸一定也会觉得她被鬼上身了。
    得，她还是直说吧。
    她只有她爸的微信，每个月一号他会准时给她转账，然后例行公事地问一句：“最近过得好吗？”
    她总是说：“挺好的，谢谢您。”
    然后对话结束，到了下个月一号又重复这个流程……
    现在她要破坏队形了。
    有点紧张地深吸几口气，她拨出了微信语音电话——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
    “元肖，有事吗？”电话接通，陌生的年轻男声语气似乎非常诧异。
    她也疑惑，这声音……跟她那个一年见不到两回的爸不太像啊。
    “您是？”她确定这么年轻的声音不是她爸的。
    “我是你爸爸的助理。”他轻言细语道：“你是遇上困难了吗，元肖?”
    他居然认识她，而且还挺了解她，知道她没事是不会主动联系的。
    她忽然有了猜测，试探着问道：“这个微信号不是我爸的吗？”
    对面沉默了几秒，平静道：“一直都是我。你爸爸很忙，让我加了你的微信每个月给你转生活费。”
    她已经麻木了，原来连看似上心的每月一号都是虚假的。
    对面忽然轻笑道：“叁年了，我每次问你最近过得好吗，都在想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承认你过得并不好。”
    宋远很明白，每个月这点钱要维持一个少女的体面有多难。可是李元肖太懂事了，从不提任何要求，小心翼翼规划好每一分钱，从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李总都这么有钱了，对自己的女儿却这么苛刻，甚至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不可否认，他有点同情她，出于私心也愿意为一个懂事的女孩解决困难。
    李元肖顿了顿，回避他的感慨，客气询问：“您可以把我爸的联系方式告诉我吗？”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做任务。
    “可以。”宋远轻声道，“如果你遇上了困难，可能跟我说会更有用。”
    李元肖愣了愣，道：“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宋远握着挂断的电话，怔然一笑：他被发了好人卡？
    他如果真的是好人，就不会对她的窘境视若无睹。他对她的那点怜悯，从没化为行动帮助过她。
    说到底，他只是个打工的，操些闲心何必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过这次，他还是帮帮她吧。
    李元肖忐忑地等了大半天，终于等到了宋远推过来的微信号。
    她松了口气，告诉自己：提起精神，做任务啦！
    在心里演练了几遍，她镇定地发送了好友申请。
    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被通过了。
    她一鼓作气，干脆直接点击语音通话——
    “谁教你这么没礼貌，招呼都不打，就这么把电话打过来了？”李域的声音还是她记忆里的严肃低沉，听得她心神一颤，忍不住委屈。
    准备的说辞全忘了，什么客气、委婉、懂事统统忘干净了。
    她怒从胆边生，第一次这么暴躁地对他说话：“李域，你就是个大混蛋！我不要叫你爸爸了，你根本就不管我！你凭什么这么委屈我，我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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