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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兽医那些事儿 第2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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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眯一会儿,就半个小时,你们帮我看着,如果方澄姐那边情况不对,立刻叫醒我。”虽然定了闹钟,但是张朝阳依旧不敢放心熟睡。
    细尾獴瞧着脸色惨白的人类,再看张朝阳那浓浓的黑眼圈和杂乱的头发,都忍不住心疼了。
    人类好惨,非洲象也好惨,它们那么大一只,死亡的过程实在太可怕了。
    “你睡觉,我在旁边给你放哨,你放心。”细尾獴用爪子拍拍张朝阳的手背,声音轻柔安抚。
    张朝阳“嗯”了声,这才慢慢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熟睡过去。
    他睡得不安稳,精神紧绷,随时做好醒来的准备。但是身体疲惫是事实,生理方面让他困的根本睁不开眼。精神和身体互相打架,张朝阳的眉头一直紧皱着,整个人睡的很难受。
    忽然一声鸣叫声响起,又尖锐又急促,将他从睡梦中生生拉扯醒来。
    他快速睁开眼,眼神焦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细尾獴指着一个方向,表情呆愣愣的,“那边,两头非洲象,打架了。”
    张朝阳快速站起来,面色焦急的往那个方向跑过去,还没靠近却被魏晋拉住了。
    “别过去,非洲象打架对周围的波动力量很大,你靠近会被殃及的。”
    “可是……”
    “你没看到那些矮树都折断了吗?你这小身板,比得过树?”
    张朝阳抿唇不语,等了一会儿,很干脆往后跑,然后把四处张望的细尾獴紧紧抱起,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萌,你的视力和听力好,你帮我看下情况怎么样?”
    “好嘞,我到附近去看看,一会儿回来告诉你。”
    细尾獴快速跳跃离开,不过几分钟又跑回来,然后复述了一段非洲象打架时说的话。
    “那两头母象在吵架,他们是这样说的。”细尾獴轻咳一声,开始模仿。
    “为什么要对这些人类友好,他们是凶手,他们全部都是地狱的恶魔,我不允许他们再接近我们象群。”
    “他们和那些人不一样,这些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我们只要长着象牙,就永远不可能和人类成为朋友,你所谓的朋友,杀害了我们五头大象,他们是魔鬼!”
    “他们刚救了我们的同伴……”
    “如果不是人类,我们根本不会受伤,根本不需要他们救!恶魔,全部的都是恶魔!!!”
    细尾獴说完,自动闭嘴了,看着脸色不好的人类,声音轻轻的问:“张朝阳,你、你还好吧?”
    张朝阳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说:
    亚洲象母象象牙退化,差不多都在嘴里。非洲象母象象牙很长,和公象差不多。
    1973年,21个国家在华盛顿签署《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该公约严格限制象牙贸易。
    但是依旧有不法分子每年铤而走险进行交易,每年因为象牙死亡的大象数以万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第232章
    象群的打架结束了, 那一片的矮树林一片狼藉,两头非洲象互相对峙着,眼睛通红。
    张朝阳等了会儿, 走到楚青身边, “大师伯, 最严重的两头母象,现在情况怎么样?”
    楚青将视线从矮树林那里收回,他并不清楚它们打架的原因, 很快专注度就再次回到伤患中。
    “情况不乐观, 一头已经出现感染情况了, 另一头也有恶化的趋势。”
    “这么快?”
    “它们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我们发现它们时, 已经过了最佳救治时间,如果没有研究所配制的神经修复液,它们撑不过昨天日落。”
    楚青对动物脑神经这一块也有研究, 这两头被完全剔除干净象牙的非洲象,在他这里几乎等于被宣判了死亡。
    之所以还努力救治,一个是当兽医的职责, 没到最后一秒决不放弃;而另一个原因,是不想让年轻人看到这样的惨烈, 至少带着他们努力过, 让他们心里好受些。
    “这两头非洲象, 我会重点看护, 你和胡勒去观察其他四头非洲象。”
    张朝阳点点头, 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他拿着修复液走向受伤的母象, 但是这一次, 他被挡住了。
    是一头幼象,它直起长长的鼻子,挡住他的去路,声音哽咽尖锐,“不准过去,不准伤害我妈妈!”
    之前一起玩耍的画面还记忆犹新,再见面,却是像仇人一样。
    张朝阳鼻子顿时一酸,摇了摇手中的液体,“我想救你妈妈,这是可以治好你妈妈伤口的药。你让我过去,好吗?”
    “不会好的,永远都不会好的,你们人类该死,你们人类太残忍了,我们活在这片大草原好好地,我们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幼象怒吼质问,眼泪不停掉落,“我妈妈那么好,它那么那么好,为什么,为什么要拔了它的象牙……”
    “孩子,让他过去,他们正在努力救你的妈妈。”母象走过来,用鼻子卷走了幼象,走之前回头看了眼,“人类,拜托了。”
    张朝阳拿着修复液,牙龈咬紧,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一天一夜的守护,六头受伤的非洲象,最后只活下来三头。
    失去母象的幼象,发出一声声哀鸣,它们趴在母象身边,用鼻子卷着母象的大腿,头紧紧挨着母象的身体,试图用自己身体的热度去温暖已经冰冷的尸体。
    “妈妈,你醒醒啊,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会很乖,我很听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妈妈你不乖,你睡的比我还久,天都亮了,你还不起来。”
    张朝阳听着一声声稚嫩的声音,难受到不行,这样的场面让他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跟着一起无声的流泪。
    尤其是其中一头幼象,不知道从哪里摘来的红果子,用鼻子小心卷着,送到母象的嘴里。可是母象已经死去,半张的嘴巴根本合不拢,那些红果子喂进去就掉出来。
    幼象不死心,掉一次喂一次,再掉再喂,喂到后来急哭了,“妈妈,你吃红果果啊,很好吃的,你要和宝宝一样,每天吃饱饱。”
    张朝阳再也看不下去,直接背过身去。
    方澄看得难受,跟着转身,一张纸巾递过去,“难受别憋着。”
    “我没事,我就是……”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澄没有落泪,只是眼眶一片通红,她抱着幼狮,一下下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声音低低沉沉的。
    “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每一天都要面对死亡,不是人就是动物,都说经历多了就会麻木了。可是每一次,还是心里堵得难受。”
    方澄语气一顿,又继续说道:“我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师父说做医生,无论是人医还是兽医,我们直面死亡的次数永远是个未知数,一次次的死亡,我们应该更懂得珍惜,敬畏生命……”
    三头非洲象死去,除却受伤的三头,剩余的母象带着幼象开始挖土,他们用鼻子和象牙工作,在河道附近刨出一个大大的土坑。然后母象推着已经死去的大象,将其掩埋其中。
    它们找来附近的草叶、枯枝、泥土、石块等等,全部放到死去的非洲象身上。很快,大象尸体渐渐看不见了,地上隆起一个大大的土包。
    母象带着象群集体默哀,几十秒之后,哀鸣一声,走上去不断地踩踏土包,使之成为一座坚硬的“坟墓”。
    谢君看到这一幕有些惊奇,“它们这么埋葬同伴,这种行为,简直太神奇了!”
    楚青却并不惊讶,他早些年就见过这种情况,这是至今让人迷惑的动物行为之一,被称为“象群的葬礼”。
    “大象的寿命一般在六七十年,野生大象如无意外,至少可以活五十年左右。它们和人类一样,有着很丰富的情感,热衷家庭生活,对于同伴亲人的死亡,有极强的感伤情绪。有研究认为,它们拥有较高的智商,在行为模式上有“类人化”的现象。”
    楚青说着,轻轻摇头,“让它们象群独自待一会儿,我们去附近休息。”
    原本打算送走羚羊就直接启程南下,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计划,楚青不得不做出改变,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上三五天。
    “目前象群还允许我们靠近,剩下的三头非洲象再救治几天,等它们情况稳定了,我们再离开。”
    楚青看向几个人,问他们的意见。
    谢君和魏晋无所谓,直接跳过,张朝阳几个更是巴不得,所有人都想为象群做些什么。
    “那好,大家先休息,一会儿我安排一个轮流工作表,这两天尽量调整休息时间。”楚青话说完,直接开始忙碌。
    张朝阳背靠着一块大石,开会开始到结束,基本上没说话。事实上,他的嗓子有些哑了,发不出声音来,明明没有大哭过,却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喂,人类!”
    黑足猫不知什么时候跳过来,躲在阴凉的地方,面对着张朝阳,“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等对方回答,它自顾继续说:“可能两三天,可能十天半个月?连你们自己也不知道吧。”
    张朝阳没法回答,扯了下嘴角,“可能吧。”
    “那好,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今天傍晚,和你们吃过最后一顿晚饭,我就离开了。”
    “!”
    张朝阳神色怔住,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突然,不是说好的要一起到南非吗?
    黑足猫嗤了声,语气傲气,“不指望你们了,剩下的路,我自己会走。”
    已经搭载人类的车走了好几百公里,它也熟悉了这一带的地形,根据他们的话来判断,再往南,至多再经过一个国家,就会到南非了。
    可是它不一定非要去南非,它们黑足猫涉及的生活地不仅仅是在那里,其他地方也有分布的。
    “我似乎闻到了同类的味道,这一片有黑足猫出没,我会自己沿途找过去的。”黑足猫说完这话,心里一瞬有些茫然。
    它很小的时候就被带走,离开生活地到千里之外的地方,在那里挣扎生存,好不容易长成。
    其实它已经不知道原本的家族在哪里了,而它们黑足猫成年后基本上独自生活,并不是群居动物。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究竟是因为什么,只有它自己心里最清楚!
    张朝阳没挽留,只点点头,说道:“我晚上给你做些烤鱼,你吃饱了再走。”
    黑足猫“嗯”了声,转身一跳,直接上树睡觉。
    细尾獴听着两方的对话,傻乎乎呆住很久,直到魏晋把它抱走,它才猛地一哆嗦,快速从人类怀里挣扎跳开,逃窜的跑走了。
    “小萌?”魏晋很不理解。
    谢君看着出逃的小家伙笑着说:“估计出去觅食了,天还早,晚些会自己回来的。”
    大家情绪都不高,短暂的活动后很快陷入沉默,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或闭着眼睛休息。
    晚饭时间,张朝阳特意去湖边抓了一桶鱼,然后刮鱼鳞去内脏,弄得干干净净的,一条条串起来。
    “又是给黑足猫准备的?”胡勒瞧见这架势,忍不住问了句。
    见到张朝阳点头,他索性蹲下来,跟着一起帮忙。
    曾经不会刮鱼鳞,一弄就是半小时的生手,如今处理鱼鳞内脏得心应手,胡勒的动作不算快,但是很利索,那些鱼在他手中再也不会随便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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