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狂徒 第175节
“牙都快被你酸没了。”纪凛走过去,说,“天天看你那广告,都审美疲劳了,订个婚就这么铺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要告知全世界啊?”
虞度秋送走了其他客人,瞧见他们,笑道:“的确有这个想法,打算明年拍部电影,以我们俩为主角,婚礼前全球上映。”
纪凛与穆浩同时诧异地“啊?”了声,连柏朝也问:“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刚决定的,我有位老同学是导演。”虞度秋说,“婚礼仪式上一般不都会放影片吗?我们的相识经历太复杂了,几分钟说不完,干脆拍部电影好了。不过国内的明星我不太熟悉,你们有推荐吗?”
穆浩摇头:“别看我,我很少看电影,问小纪吧。”
“我、我也不常看啊!”纪凛刚说完,突然想起一人来,“对了,上回在罗茂的寿宴上,我看到一个长发的男明星,长挺帅的,可以演你,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脸挺熟悉的……”
虞度秋轻佻眉梢:“行,我找人打听打听。念在你帮了我不少忙的份上,我也会为你挑个好演员的。”
纪凛睁大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也有戏份?”
“当然,感动吗?”
能把自己的经历拍成电影,的确是件新鲜事儿,可这部电影是人家的婚礼宣传片,又好像哪里怪怪的……
“电影名就由柏朝来起吧。”虞度秋笑盈盈地看向身旁人,“随便起,反正拍着玩儿的,没指望赚钱。”
柏朝点头:“好,我想想。”
“这件事再说,先把礼物收下。”纪凛大喇喇地递上自己准备的礼物袋,“喏,拿去!”
虞度秋接过,没急着看:“早跟你说不用了,你那点工资还要给我准备礼物,我于心不忍呐。”
纪凛磨着牙:“你狗嘴里……”
“是我和小纪一起准备的。”穆浩及时阻止了一触即发的争吵,“虽然可能不算贵重,但小纪他用心挑了很久,你别嫌弃。”
纪凛脸一红:“也没有很久……”
虞度秋吐吐舌头:“知道你心疼他,开个玩笑而已,让我看看你俩买了什么礼物……嗯?这不是我送你的……”
沉甸甸的礼物袋内,是一瓶熟悉的巴克龙酒与一束金黄色的月季。
“小纪说,这是你在我的‘墓’前请我和他喝的酒,祝愿我们凯旋而归。”穆浩笑道,“可能正是因为你的祝愿,我才能平安回来吧,所以回请你,祝你们以后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纪凛轻咳了两声,接着说:“那天你送了我一支月季,说它代表幸福、光荣和希望,然后你把‘希望’给了我……现在我希望很充足,就回赠给你吧,还有光荣和幸福,都给你,以后别打打杀杀到处惹事了,当个养尊处优的国王吧。”
虞度秋低头望着袋子里的礼物,久久不言。
柏朝将他搂进怀里,按住脑袋,挡住他的脸:“他要哭了,你们别看他,他会不好意思的。”
虞度秋微恼地从他怀中挣脱:“喂,谁说我要哭了?”
柏朝亲了亲他的眼皮:“眼睛都红了。”
纪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了好了,礼物也送完了,我俩坐着去了,你们继续——”
“纪队。”虞度秋冷不防地开口,认真注视着他,“这半年,辛苦你了,谢谢。”
纪凛一愣,表情还在故作镇定,眼神却已经慌张得到处乱飘了:“没事儿,应该做的,你这么客气我倒不习惯了……”
虞度秋又看向穆浩:“你好好把握,别放跑这么好的对象,听见没……诶!纪队,你怎么打我呢?我在帮你说话……哎哟!柏朝!”
穆浩揽过了气急败坏的纪凛,柏朝护住了左闪右避的虞度秋,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无奈的笑。
虞度秋还要接着与其他宾客合影,周毅先将礼物暂存至一旁,纪凛看到礼物当中有一对手工缝制的娃娃,银发的捧着花,歪着脑袋靠在黑发的肩上。
“这是我女儿做的。”周毅骄傲地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娃娃缝制的技艺不算精湛,能看见许多明显的针脚,但纪凛觉得如果自己说出真实想法,周毅应该不会让他四肢健全地离开小岛。
“嗯……挺好的。”他夸不出更多了,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银发的娃娃,随口问:“为什么是姓虞的捧花啊?不应该是柏朝捧花吗?”
周毅神色一僵,突然又露出了刚才那种古怪的表情,连连摇头:“不可说不可说。”
纪凛:“?”就一娃娃有什么不可说的?
穆浩也对他们的反应感到困惑,也想搞个明白,看见当事人周杨果本尊就在附近,便叫上纪凛:“我们去问问她吧?”
纪凛正想答应,突然间,看到正与下一位宾客合影的虞度秋,十分自然地把头靠在了柏朝肩上,就像那对娃娃的姿势一样。而柏朝也伸出手,熟练地搂住了他的腰。
“……”
……等等,嫁入豪门……迎娶豪门……
“等一下!穆哥!”纪凛急忙拽住穆浩,“别问了,我明白了。”
穆浩诧异地回头:“你这就想出答案了?好厉害,小纪,没有线索也能推出结论,所以是为什么?”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用在意!”纪凛实在难以启齿,拽着他衣服就走,远离这个尴尬的话题,“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我们先去找位置坐……”
好在穆浩也没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很有求知欲地提醒他:“那你之后记得告诉我啊!”
宾客们全部到齐之后,也差不多到了订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所有人共同落座,静待新人的出场。
宾客大多是与虞家相熟的面孔,只有几位不认识,据说是柏朝那边的亲戚,其中有他多年未见的爷爷奶奶,老人家们得知孙子尚在人士的消息,激动得差点儿晕过去,哪怕坐着轮椅、拄着拐杖,也坚持要从外地赶来出席。
在生死面前,孙子找了个男人当对象的事,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音乐声响起的刹那,两位主角出现在了拱门入口处,所有人回头望去,虞江月看清了画面,忍不住扶额:“这小子……又别出心裁。”
虞友海哈哈大笑:“不错,很有新意。”
虞度秋牵着缰绳,靠在柏朝怀里,柏朝从身后环抱着他,也牵着缰绳,护着他的安全。
小白今日被委以重任,丝毫不敢懈怠,驮着两位主人,昂首挺胸地踏花前行。
两条杜宾脖子上戴着黑色小领结,一左一右地护驾,乖顺又骄傲地随马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担当花童的周杨果,提着小花篮,为他们撒了一路的花瓣。
画面奇怪又有趣,倒也符合虞度秋一贯的个性。
虞江月无奈归无奈,还是带头鼓起掌来,掌声扩散出去,愈来愈响,甚至有人吹了几声口哨。
虞度秋就像一位检阅部下的国王,坐在高高的骏马之上,朝众人挥手示意。
柏朝在他耳边低笑:“走快点儿,小白要累了。”
“这才多远,小白强壮着呢。”虞度秋俯身摸了摸鬃毛,白马立刻昂起脑袋,接受主人的爱抚与褒奖。
拢共就五十米的路程,两人慢悠悠地骑马走走停停,五分钟后才抵达舞台。
柏朝先行跳下,扶着虞度秋下马,完成任务的两狗一马不用人催,自觉地哒哒小跑到一边,为两位主人让出空间。
按照订婚宴的流程,下一步应当是问候长辈环节,也就是将家长介绍给对方,但柏朝无父无母,为避免他触景伤情,虞度秋前一晚就已经让两家人见过面了,前几天也去墓园祭奠过了,现下这一步便自动省略。
主持人赵斐华拿起话筒,向所有人致开场辞:“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到两位新人的订婚宴!”
娄保国歪过脑袋,悄悄问周毅:“怎么让他当主持人啊?这不得说到明年去?”
周毅:“嗐,这种场合就是需要他这种会说场面话的人,否则让少爷自己说,他一开口就能来句‘直接把我们送入洞房吧!’那多吓人啊。”
娄保国想了想,被说服了:“很有道理,少爷干得出这种事儿。”
赵斐华的三寸不烂之舌在此时有了用武之地,一个人滔滔不绝地撑起了场子,足足唠了十分钟,终于进入主题:“有请二位新人交换订婚信物!”
娄保国拿着手机,认认真真地在备忘录里记下了每一步流程。
周毅:“你干嘛?”
娄保国:“我得记着,以后我订婚的时候用。”
周毅哭笑不得:“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思维是不是太跳跃了?”
娄保国不服气:“你想想,五个月前,你能想到少爷会重新订婚吗?三个月前,你能想到大哥会成功上位吗?三天前,你能想到少爷居然是在下……咳,下那什么面吗?一切皆有可能!”
周毅听着听着,居然觉得有点儿道理,但仔细一想,又发现了逻辑上的一大漏洞:“不不不,你是正常人,不能跟少爷类比……我不是说少爷不正常,但他俩谈恋爱的方式,你可学不来。”
“怎么学不来?我明天也染一头白毛去!”
“哎哟,你先照照镜子吧,这发色不是人人能染的,当心染完卢小姐喊你爷爷。”
“嘿,你……”
后座的卢晴拍了他肩膀一下,娄保国立刻屁颠颠地扭头,笑容满面:“诶诶,什么事儿?”
“嘘!安静点儿,要交换戒指啦。”
周毅憋着笑,安慰垂头丧气转过来的搭档:“没事儿,赶紧看看他俩互送什么戒指,学着点儿。”
娄保国:“你可太看得起我了,他俩的戒指我能送得起吗?”
两个人的戒指都随身带着,虞度秋先拿出来。
之前柏朝归还的红宝石戒指静静躺在戒指盒里,经过改造后,去除了原本的刀片,如今是一枚安全无害的宝石了。
就好像他自己,放下所有防备,将最纯粹的自己交到恋人手中。
虞度秋牵起柏朝的手,重新为他戴上,在一片欢呼声中笑着说:“物归原主了,下次要摘,得经过我同意。”
柏朝举起手,翻来覆去地看,红宝石娇艳欲滴,像一朵盛开的红玫瑰。
“下次摘,应该是戴婚戒的时候了。”
虞度秋莞尔:“这就开始催婚了?先给我戴上你的,神神秘秘地藏了那么久,让我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柏朝掏出自己怀里的戒指盒,墨蓝色的小盒打开的瞬间,虞度秋的眼睛一亮——
订婚宴前,他特意查过最近副卡的消费记录,没有万元以上的账单,也就是说柏朝没买贵重的珠宝。这倒没什么,反正即便柏朝送个可乐拉环,他也会欣然戴上。
却没料到,这家伙居然准备了一枚货真价实的宝石戒指:
蓝宝石戒指静躺盒中,饱和度与净度极高,不含一丝杂质,蓝得仿佛天鹅绒般深沉,又仿佛海水般纯净,切割的形状与他手上的红宝石一模一样。
“如果说,爱是奔流于我们灵魂海岸之间的大海。”柏朝亲手为他戴上左手的中指,澄净的海蓝色衬得他肤色极白,好似映在海中的白云,“那我想把整片海送给你。”
虞度秋仔细端详了许久,一秒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很漂亮,完全出乎我意料。”他思索了会儿,便明白了这颗宝石的由来,“据我所知,克什米尔的蓝宝石已经停产许多年了,近期也没有珠宝拍卖,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到的?让我猜猜……你上回去探视裴鸣,就是为了它吧?”
柏朝微笑:“答对了,略施小计,得到了一颗。”
虞度秋也笑:“而且是免费的?”
“没错。”
“真厉害,不愧是我的宝贝。既给了我惊喜,又气到了我的仇家,完美。”
纪凛狐疑地看着台上相视而笑的两人,竖起手掌,悄悄地问穆浩:“穆哥,能听清他俩在说什么吗?我怎么感觉他们笑得那么阴险?”
穆浩乐呵呵地:“没事,度秋平时就这样,先鼓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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