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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红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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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血染在地毯上,一堆零碎到看不清形状的东西被铺在上面,形成怪异的躯干。
    它们就是刚刚那个男人。
    他被黑木纱织细腻精巧地解剖。眼珠、耳朵、手指、大腿、肝脏……
    像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面挂满了礼物。
    放在柜角的古书发出沙沙的声音,纱织饶有兴趣地伸手把书从一堆晃眼的珠宝首饰中抽出,动作有些粗鲁,珍珠项链随着拉扯崩开,圆润、发着柔光的珍珠散落了一地。
    纱织连眼神都懒得给一个,低头随意翻开了书页,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说是文字更像是扭曲怪谲的符号,让人摸不找头脑。
    她吃力地辨认着,“月圆之夜……尸体……鲜血?……召唤……”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鬼怪或是神明,又或是精灵,只不过和小说里被那些物种统治世界不同,这边更像是宠物。
    被当做名贵品种的小狗小猫一般高价拍卖,又或者被肢解用来做实验。
    在人类虐杀的宴会中,大家都学聪明了,他们要么远离人群,要么披上画皮混入人群。
    从远处看,人浪汹涌,从近处看,百鬼夜行。
    悦耳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要和我签订契约吗?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
    少年冰蓝色的瞳孔看到地上的“作品”微微放大,只是一瞬,便恢复正常。
    黑木纱织向前走了一步,仔细端详面前忽然出现的陌生人,不算是正派的长相,但是足够好看,眼睛的颜色也很特别呢,不知道做成标本后会不会也是这么透亮?
    他丝毫不介意面前少女像是看物品一般打量的眼神,反而保持不动让她更好的观察。
    纱织在心里默默给面前的人打了分,用丝帕擦了擦手,语气轻快:“那你呢?你的愿望是什么?”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被黑木纱织随意丢在床上的古书,“你打开了月典,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月典?”纱织顿了顿,“噢……你是说那本破书吗?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要喜欢拿去就好了,”
    纱织扑到床上把书拿在怀里,狡黠地笑道:“不过作为条件,你要帮我把地上的东西处理好。”
    纱织边说话边晃着双腿,短裙锢在臀上,纤细的双腿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颜色,脚趾的红色指甲油比任何名贵珠宝来的更加摄人心魄。
    甜媚如丝的语气,配上撩人意味十足的动作,真是让人很难拒绝的邀请……
    男人却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纱织一眼,“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会立刻撕毁月典,对吗?”
    是十足十的诱惑,可他不会忘了身处的场景,七零八落的肉块、空气中甜腻的味道和血腥味掺杂在一起、红色血液在纯白地毯上辉映,她对他卖弄风情,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过那样完美,普通人会上这种当——
    但是恶魔不会。
    “如果你这样揣测我,我会难过的。”黑木纱织啪的一声合上书,有泄愤的意味在。
    “我答应你,不过你费尽心思召唤我只为了这个?”他扫了一眼地下的东西,像看垃圾一般的眼神,就算是给他的祭品也不用这么重口,实在是太难看了。
    “召唤你?”
    男人敛下睫羽,纤长的睫毛如同透明蝴蝶般,“嗯,不然你为什么连着几个月摆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应该不止一次尝试召唤他了,为他供奉的尸体也越来越多,他从里面挑选喜欢的手臂,心脏,头发,嘴唇,舌头……
    除了眼睛之外所有的器官都是拼凑的,他所拥有的只有一双眼睛和破碎的灵魂,她给了他新生,按照月典的规则,他要和她签订契约,完成她的心愿。
    纱织的语气带着几分俏皮和揶揄,“你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召唤你,我也并不清楚这本书有什么作用,我只是在研究人类终极奥义罢了。”
    “你是学者,还是哲学家?”
    他说出的古板词汇让黑木纱织忍不住笑出了声,“噗嗤……你真的很有意思呢。”
    “如你所见,这些人都是口口声声说愿意为我去死的人,所以我就大发慈悲给了他们机会——”黑木纱织像想起了什么令人感到不快的场景一般皱了皱眉又继续说道:“可是他们骗了我,当我拿出蝴蝶刀时,他们向我求饶、认错,痛哭流涕难看至极!丑死了,简直是太丑了……”
    “既然都答应了要为我死去,怎么能反悔呢?”
    黑木纱织从床上起身,抬脚碾碎了滚在地上的眼珠,语气中带着怨恨,精致带着攻击性的长相更显得盛气凌人。
    对他来说,黑木纱织给他的第一印象绝对不算很好。
    穿着沾满血迹的裙子,动作粗鲁的不像个淑女,自说自话,疯狂病态,但她的红眸却流露着与行为完全不同的清澈,他这次选了这具尸体的手骨,因为它曾感受过眼前人的体温,他想知道,她是谁。
    是魔鬼,精灵,还是妖怪?
    “你想找到愿意为你而死的人?和我签订契约吧,我会帮你的。”
    他声音平静的不能再平静,面容没有一丝变化。
    黑木纱织迅速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好像歇斯底里只是错觉,她的眼神带着警惕,“为什么一直蛊惑我?我可不觉得这是一桩好买卖。”
    他不理会她的质疑,打了个响指,地上的东西消失不见,房间整洁如新,断掉的珍珠项链回到了纱织如天鹅般地脖颈上。
    “已经很久没人能打开月典了,我想看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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