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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之一(袓灵派来的勾魂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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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夜里,雅克趁着燕青熟睡之中,捎了讯回主子那里报平安,说自已正在追查更重大的情节,短时间内不会回去。
    傻呼呼的燕青睡到自然醒,压根儿忘记昨晚说过什么话,打动了雅克这薄情寡义的傢伙,怎么她觉得雅克看自已的眼神,好似变得温柔和善些,没有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好像在藐视人。
    这天,两人相约上馆子吃饭,坐在二楼的隐密包厢里,总是一身黑衣装束的雅克,特地换穿燕青的寻常衣裳,免得引人注目。
    他套着宽松的淡青长袍,领口狂浪不羈地微开,露出他平坦白皙的胸肌少许,他慵懒地推开了窗户,吹着徐徐的凉风,一张俊脸拋头露面的迎风望想,引得底下一票路过的男女老少们,痴痴守候在楼下,只为多看他两眼。
    燕青手边扒着饭,看雅克不经意地卖弄男色,引诱着一堆青年男女为之疯狂,她忍不住碎念了雅克两句:「我说这位雅先生…你明知道自已一举手一投足的,就能勾人魂魄,这样子“搔首弄姿”的四处留情,好吗?」
    燕青知道雅克不是故意引人注目,无奈他就是这样子被养大的,所以总是在无意间,流露出他的致命吸引力。
    「我热嘛…你们这怎么住人啊…闷死了…」雅克生长在一片冰封雪掩的北国,中原闷热的天气,他真的快疯掉了,他无意识地扯着领口纳凉,底下的少女忍不住低呼出声,就差没拍手叫好。
    「什么雅先生?我的名字就叫雅克…」雅克被底下那堆“不请自来”的仰慕者烦透了。
    推开窗户吹风有什么好看的?他索性坐回桌边,认真吃饭,底下却传来无数失望的叹息声。
    「呵~我还以为你姓雅,名克呢!」燕青顺势挟了一块嫩肉到他碗里,雅克顺势吃掉。
    「我就叫雅克,没有姓!」雅克吞噎着口中的饭粒,拒绝谈论让他不快的话题。
    燕青明瞭自已踏中雅克的死穴,识相的不再多追问:「你有什么打算啊?伤全好了…」燕青与雅克间话家常着,她不介意雅克吃间饭,有人作伴的日子也算有趣,但她不想有天睡醒,突然发现睡在閤楼的雅克不见踪影,索性先探探他口风。
    「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拂然变色的雅克放下碗筷,语气中带着一丝怨懟。
    他不想离开燕青家里,燕青的客户与来访友人,非富则贵身价不凡,光是旁听他们的酒席对谈,雅克就能收集到不少有用的消息,日子过得轻松愜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燕青看得很开,天下本无不散之筵席,这此年来,早就习惯一个人的燕青,明白每个人都只是她生命中过客。
    「去或留,你自已决定,我怎么也不会赶你的…」燕青挟了块鸡肉放进雅克的碗里,哄骗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雅克。
    「我还没想好呢!催什么呀…」遂心如意的雅克拿起碗筷,小口小口的吃着饭,燕青看着雅克的动作,突然觉得雅克像在发小姐脾气的女孩儿。
    「呵~你很妙耶!」燕青吶吶地吞食着口中的食物,这傢伙不是武艺高超的剑客吗?怎么性格跟小孩子一样,忽晴忽雨,喜怒瞬息万变。
    「你不是想帮我作花绣吗?」雅克想过了,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式,想要纹满全身,需要花一段不短的时日,他正好能名正言顺的留在青苑,也能解决自已掛罣以久的心结。
    「你愿意吗?」讲到花绣,燕青的眼睛又发亮了,她在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该在雅克的身上,放置着怎样的图腾。
    「光是这么样让你绣…我好像很吃亏耶…」狡猾的雅克使着心机,刻意刁难燕青,燕青考虑得愈久,进度愈是缓慢,他就能窝在燕青家里愈久。
    「吃…吃亏?」燕青不自然地抽动着嘴角,惊愕得脸快抽筋。
    她是对这吃间饭的家伙好过头了吗?这死小子吃她的、用她的、还睡她闺房…的阁楼,跟她谈什么吃亏!燕青忽然觉得自已像是在包养秘密情人。
    「我们漠河人的袓宗遗训,是不能随意损伤身体的…会被袓灵派来的勾魂使者惩罚,为了做花绣连命都丢了,还不吃亏吗?除非…」雅克漫天扯着大谎,誆骗着面有难色的燕青,什么鬼玩意袓灵的,全是雅克信口雌黄。
    「除非怎样?杀猪祭天?还是烧黄纸拜拜?」燕青瞪大眼眸,认真徵询着雅克的意思,当真被雅克唬得一楞一楞的。
    「除非你帮我作花绣的时候,先在自已身上画好相同图腾,这样子勾魂使者来的时候,搞不清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那我就能逃过一劫了!」雅克说完之后有点心虚,这种鬼话…燕青肯信吗?大概是洛阳的天气太热把他闷坏,居然编出这么彆脚的理由。
    完了…雅克觉得自已热到脑袋要溶化了。
    「哦~没问题!小事嘛!我行!你放心!」燕青爽朗地轻拍着雅克的肩头,这么一点小事,她能克服的,反正就画得黑黑糊糊的,让啥鬼使者无法分辨就成了。
    「嗯…」雅克蕴藏光芒的眼眸闪过侥倖,暗自腹诽着……这种信手捻来的理由你也当真…呵!我吃定你了。
    这天早上,燕青收到了拜帖,是袁逸府上举办酒宴,邀请燕青过府饮酒作乐。
    她坐在桌边搔着自已的脑袋,苦思不到合适的理由推辞,雅克表情淡漠盯着桌上拜帖,眼眸却晶亮晶亮的兴致勃勃,看来异常心动。
    观察入微的燕青,看穿雅克的期待,轻声道:「你想去啊?」
    「你…不去吗?」雅克试探性的问道,这种场合,他能听到更多有用情报。
    「去了就中招了…那个死人袁逸,一定是想展示他的苍鹰花绣,我去参加又有推阻不完的请求,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军爷们,每个都不好惹呢!」燕青抱着头馀悸犹存,一个袁逸就去掉她半条命,还来?别逗了。
    雅克定睛凝望着拜帖,怎么也不肯错失这大好机会,盘算着该不该私持拜帖前往。
    「好!我装病不去好了!哈!」燕青率性地将拜帖随手一扔,鸵鸟心态的弃之不理,直接忽视这烫手山芋,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推辞这种邀约,事后随便丢两幅画给袁逸,就当作给他赔罪就好。
    然而燕青怎么也猜想不到,雅克居然会冒险做出,差点让自已丢失性命的事情。
    那天夜里,当燕青蹲在家里辗着药草的时候,几名官兵在门外用力的拍门叫喊着:「燕公子!燕公子,您在家吗?有事想请教您!」那几名官兵来势汹汹地,语气不太明朗。
    「又是哪来的地瓜…」不明就里的燕青抬首张望着外头,缓缓举步轻移至门口,开了门,一派轻松地肩倚着门板,直白询问:「这次又想搜什么啦?江洋大盗还是逃家少女?」
    「是这样的!袁副将府里,捉拿到一名奸细,试图潜入袁府偷取物品,他说他就住您府上,请问有这回事儿吗?」那名官兵确实地转述着口讯,他还得赶着回袁府稟报消息。
    「奸细?长啥样子?」燕青心里有种不妙的感觉,雅克下午就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那名官兵回头与其它同袍们交头接耳,交换着彼此听来的八掛:「不清楚…据其它弟兄们说,长得很白…样子像娘儿们」
    「你等我,我拿个东西…马上来!我跟你们回袁府认人」恐惧不安的燕青匆匆关上门,三步作两步跑回房里,探头朝着阁楼大声喊道:「雅克!你在吗?别吓人哦!」空荡无物,连回音也没有,雅克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神出鬼没地冒出头来吓唬她。
    心中有底的燕青急中生智,马上跑进自已画坊里,取来两、三幅画,指头沾了墨水,顺势就喷了几滴在身上,然后跟着那几名官兵,行色匆匆的赶往袁府。
    燕青神色慌张的抵达袁府,一进大厅,就看见雅克被吊在横樑上,两名士兵眉头深锁,颇具敌意的包挟着雅克,手里拿着长棍,看来是用私刑先逼供过,雅克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或是替自已争取时间,把燕青的名讳搬出来挡驾。
    挨了十几棍的雅克,看见燕青单刀赴会,大感意外,疲累的眼帘微掀,无力地瞅着忧心忡忡的燕青,此时的他混身泛疼,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燕青…这个身份不明的傢伙…真的住你家里吗?」袁逸红着双眼闪着杀机,直截的赤裸着上半身,手里捉着一罈好酒牛饮着,看来已有几分醉意。
    燕青猜得没错,袁逸找来十几名同袍,在府邸里摆酒设宴,就为炫燿他无以伦比的苍鹰花绣。
    「袁爷~干嘛这样对待我的徒弟?他干了啥事啊?勾搭您夫人啦?呵呵~」燕青手里挽着几幅自已的画作,故作轻松地与袁逸对望,眼眸中毫无惧色。
    「你的徒弟…你何时收的徒弟,我怎么不知道?」孤鹰逸眼眸里的杀意似乎消减了些,这名陌生男子的话,他根本不相信,但燕青与他是多年旧识,燕青的为人光明磊落,他倒还信服敬佩几分。
    燕青站在距离袁逸三步的距离,自顾自的点燃一根纸捲烟,淡淡扫过两旁位置上,坐着的十几名彪型大汉。
    想她手无缚鸡之力,现在居然要靠着耍嘴皮子,说服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傢伙:「呵~我上个月还去了月满楼三次呢…你也不知道啊!呵呵~」燕青无关紧要的与袁逸说科打諢,没个正经。
    「怎么我请人送给你的帖子,会落在这小子手上?」
    「这傢伙拿着拜帖,混进了我袁府,却鬼鬼祟祟的在书房外徘徊,被我亲手给逮住!」
    「功夫还不错嘛!居然能与我对打上十来招,只可惜…他的功夫还是在我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袁逸开始觉得轻飘飘的,果然看见燕青出席酒宴,能让他的心情好上许多。
    燕青大口、大口地呼着麻叶烟:「我这个徒弟虽然笨了点,不过好使唤!」
    「只可惜不太懂汉话…你们跟他讲,他不一定听得懂的,呵呵~我看是误会了吧!」燕青眼波流转,若有似无的瞟了雅克一眼,当下心里一紧,决意救他,不然只怕雅克等等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燕青慢悠悠的回首,望着被绑住双手吊在樑上的雅克,用着契丹话与他交谈:「你到底干了啥?你老实告诉我…我会设法救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契丹来的?」本打算趁机逃跑的雅克,瞇着淡褐色的眼眸,霎时绷紧着自已的神经,他从来没有在燕青面前使用过契丹话。
    「我从小住在胡姬妓院旁边,什么部族的话,都会说一点…」
    「我是依据你说话的腔调,乱猜的…不提,是因为不想逼问你什么…」燕青也是好运,第一次就猜中了,如果她用契丹话,雅克没回应,她会用其它相似口音的语言,再问几次。
    「我想摸进他书房里…然后偷点值钱的东西…」雅克用着契丹话,低声回答燕青,燕青的眼眸闪了一闪,有一丝痛苦浮现她眼眸,但立即将它深藏在心底。
    袁逸看着两人用着外族语言交谈,听不懂的他心中不太愉悦,用力拍着桌面大喊:「说!他到底潜进我袁府,是何居心?没个妥当的解释,就给我留下你们两个的脑袋!」
    极度愤怒的袁逸瞪大双眼,目光如炬,那桌面居然硬生生给拍裂了!当场断成两截,明显的杀机,蕴含在他冷峻无情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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