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欢 第619节
“你说罢。”
杨仪道:“那只被被挖出来的手,如今在顺天府,我想……看一看。”
此刻已经过了亥时,眼见交子时了,万籁俱寂。
顺天府当然也休衙了。
他们却还在这里忙的不亦乐呼。
俞星臣略一踌躇:“现在?”
杨仪也知道不是说拿就能拿的,毕竟跟顺天府要有些交割手续。
“明日也可。”
俞星臣却道:“你不歇会儿?”
“我一贯浅眠……”杨仪说了这句,转头:“我自有数。”
俞星臣回头,叫了一名侍卫,低低吩咐了几句。
等侍卫去后。灵枢小声提醒:“大人,先前在山洞里磕碰着了?不知可要紧?”
杨仪正坐在椅子上垂眸养神,听了这句便睁开眼。
俞星臣道:“无恙。”
灵枢担忧地看着他,杨仪眼神几度变化,终于起身:“碰到了哪里了?”
让俞星臣坐了,挽起右手的袖子,才撩开宽大的官服袍袖,就看到雪色中衣手肘处,殷出血迹!
杨仪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伤的不轻:“怎么会……这样?”
俞星臣在山洞内滑了一跤,忙着抬手肘去支撑,却创在坚硬的太湖石上,可想而知。
他不语,杨仪便也不再问,只将他的衣袖卷起来,细看手肘,已经裂了一道口子。
俞星臣转开头,目光跟桌子上的小黄相对,此刻竟想起一个词:同病相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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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一只加更君
◎验诡手发现手药,因黄狗找出尸主◎
小甘去打了热水蒸了细麻布, 在旁相助。
杨仪给俞星臣把伤口清理干净,这伤的虽不轻,还好不用缝针。
忽地想起他“护送”自己回来, 替她挡刀受伤那次,俞星臣本来也不是个能忍痛的人。
暗暗一叹, 翻了翻荷包。
这两日因为薛放的伤, 叫她很操心, 何况还有廖小猷, 荷包里更是不免常备伤口。
找出了一包十灰止血散, 给他敷上,又用干净的细麻布裹好。
“轻易不要动,”杨仪抬头看灵枢:“等再取几包十灰散, 要常常敷药。”
灵枢忙答应。
“以防万一,”杨仪望着俞星臣有点发白的脸色,想想:“内服的……我想用八仙逍遥散, 祛风散瘀, 回头给你药方。”
本来这种伤不必要用内服药, 不过正如杨仪所说,“以防万一”吧。
俞星臣抬眸:“廖小猷……不肯缝针的缘故, 你可知道?”
杨仪正在洗手, 闻言一怔:“什么缘故?”
俞星臣把今日罗洺等人来到的事情告诉了她:“是罗洺同我说的……”
他说着停口,打量自己的右臂。
旁边小甘见状, 便对屠竹使了个眼色。
灵枢也会意, 便悄悄地后退了几步, 不在跟前听着。
俞星臣才将罗洺告诉自己的事跟杨仪说了。
杨仪听到说那妇人嫌小猷吃的多, 拿了针, 心里就有种不祥之感。
等俞星臣说那妇人要用针把小猷的嘴缝起来之时, 杨仪浑身微微地颤抖:“岂有此理,岂有……”
嘴里虽这么说着,心里却明白,天下之大,人心各异,有那仁善的好人,自然也有歹恶的坏人。
何况这些事,还少么?她原先在民间乔装郎中行走街市,耳闻目睹,也不是没有过的。
俞星臣道:“我已经跟端王殿下禀奏,他们两人比试的时间会推迟一段时日,我想,你该尽快想个法子,让小猷缝针。”
杨仪张了张口:“能有什么法子?对一个人而言,孩提时候的遭遇,恐怕是一辈子也忘怀不了的。”
俞星臣皱眉,片刻道:“小猷并不是怕疼,只是心理上……受不住,可今时不是往日,你也不是他那恶毒的亲戚,他该知道你不会伤害他,我想……你也、会做到。”
杨仪惊愕地抬头:“你说什么?”
四目相对,俞星臣缓缓道:“我想你会做到。若这世上会有人做到,那应该就是你了,杨仪。”
杨仪的唇抖了两下,毫无预兆地,她的眼睛里有些潮热。
怎么回事……突然间他这么说。
前世她为了俞鼐的病情,刚试探张口,他就拒人千里之外,连多听一句的耐心都没有,而只叫她安分守己。
现在居然……
门口处,小甘偷偷地向内打量。
见杨仪跟俞星臣对面坐着,她微微垂首,仿佛出神。
俞星臣则是一副心不在焉之态,神色游离,目光时不时在桌上黄狗,杨仪,以及他自己各处变化。
两人之间相隔最多四五步远,那短短的几步距离,却仿佛天堑深壑,不可逾越。
正沉默中,外间有人到。
原来是俞太息缓和过来,又听元学正禀告了乔小舍的事,便在几位监官的陪同下过来询问究竟。
才到厅门口,蓦地看到桌上躺着一只狗子,地上还蹲着一只,不由愕然。
俞星臣忙起身,一时忘了右臂的伤,顿时疼得止步。
那边俞太息瞧见:“怎么了?”
俞星臣把手臂小心放下:“无妨,是不留意有点磕碰。”又道:“监丞有事为何不叫人传我,夜深天暗,何必亲劳。”
“伤……”俞太息瞥过他的手臂,道:“我瞧瞧。”
“杨、杨侍医已经给看过,敷了药了。”
俞太息拧眉道:“就算你是巡检司的官差,在国子监里若出了事,我也是要担干系的!”
见他如此不容分说,俞星臣只得答应,灵枢过来帮忙,挽起衣袖,小心地解开细麻布。
因为敷了药,伤口有些收缩之势,不再流血,但其肿未退。
俞太息盯着,面上忍不住露出关切之色:“有没有伤筋动骨?”
他的目光在俞星臣面上一停,又回头看向杨仪。
杨仪早已经起身,见他探问:“回监丞,并未伤及筋骨,请放心。”
俞太息显然很相信她的话,听她回答,略松了口气:“多谢杨侍医。”
又回头看向俞星臣,神色严厉了几分:“俞巡检到底并非武官,虽案件要紧,但也要量力而为才是!岂能以身犯险?”
俞星臣很清楚他的意思。
俞太息外严而内宽,对于这些弟弟们格外照拂。俞星臣毕竟是文官,又一身才华,倘若是伤了右臂筋骨,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因此才如此关心。
俞星臣倾身:“是。”
俞太息叫他落座,才问:“乔小舍的事,竟是如何?”
“这乔小舍有极大的嫌疑。”俞星臣便把先前狗子带路,找到乔小舍的寝卧,从榻上搜出了丁镖丢失的那物的经过一一说了。
俞太息眉头紧锁:“竟然如此不堪。那为何不尽快审讯乔小舍?”
“请监丞恕罪,”俞星臣道:“我要将乔小舍带回巡检司。还有丁镖的尸首。”
俞太息愕然,回头看了看身边几人。陈主簿忐忑道:“俞大人,这样的话势必更加轰动了,就不能在监内,尽快将事情解决了么?”
俞星臣呵地一笑:“此事非同小可,如今牵连案子中的,那马缟算是一个,生死不明,丁镖被人所杀,乔小舍乃是最大凶嫌,还有那个艾静纶也要再行审讯……”
“马缟也算在这案子里?”陈主簿惊讶。
俞星臣道:“之前在翰林院孔府之外找到的那只断手……”他回头看了眼那黄狗,没有目击者,不能确认那狗子就是叼出手的,没有真凭实据,他便不想先说出来:“还待确认。”
陈主簿道:“俞大人,所谓马缟被乔小舍所杀的事情,不过子虚乌有,是之前艾静纶乱嚷的。据我所知,马缟跟乔小舍也向来是交好的……是不是,苏博士,元学正?”
两个人想了想,元学正道:“他们好像确实走的近些。”
苏博士点点头:“乔小舍,丁镖,马缟这几人常常的同出同入,若说他们自相残杀,怕是……”
他谨慎地没说完。
正在此刻,门外侍卫道:“大人,顺天府的那只断手取来了。”
厅内几个人都惊呆,陈主簿先问:“什、什么手?”
俞太息看向俞星臣:“你……又想干什么?”
“一时仓促,情非得已,”俞星臣欠身,满面歉意:“这只手,得请杨侍医过目,看看是否跟此案相关,故而先行带来此处。”
俞太息的眼角微微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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