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之妖？”
    周身寰绕星火的护道人卢阳面色眨眼间阴沉下来。
    漫漫星空，万族林立，依次划分出了生命族等级。而在四大至高生命族之下，便是二流生命族，星空之妖正乃其中之一。
    倘若仅仅如此，卢阳倒不会在意。
    关键在于星空之妖曾经作为人族的主宰族群，剥削，欺压，奴役，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毫不夸张的形容。
    如今启兽族的生存处境，与当年人族的处境比起来简直是美满天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巨大差距。星空人族受过的苦难煎熬是启兽一族无法想象的，单单栖息之地享有独立领土就可以立判高下。
    “我听闻。”
    卢阳嗓音低沉：“那时候我们人族甚至没有固定的栖息处，全靠星空之妖的偶尔施舍。”
    人族崛起的历程异常艰辛，所以少有人谈论。
    声音刚刚传出。
    蓬。
    南聖古皇弹指间泯灭声波，淡淡瞥了眼卢阳：“陈年往事何必再提起。”
    不远处，卢阳欲言又止，只是寰绕身边的星光与炎焰，源源不绝的跳跃，仿佛加剧了不少。
    显然他的心境不像表面那么平稳。
    “古皇说得对。”
    卢阳徐徐吐了口气，收敛杂念，眼底闪过冷冽之色：“目前还是这个叛族者的事情最为紧要，却不知星空之妖派遣了谁负责接应那个启兽克崇？”
    时至如今，人人皆知。
    二流生命族星空之妖隶属冥族。
    确实，也只有神罗族冥族，才有资格出面庇护星空之妖。否则以人族怒火，恐怕光族生灵都护不住星空之妖。
    “星空之妖出动了龙圣。”南聖古皇语气幽然，看起来高深莫测，颇有些意味难名的深邃：“我曾与龙圣面对面交锋搏杀，可惜我略逊一筹，没办法诛杀那个所有莽龙的老祖宗、龙圣！”
    “哦？”
    卢阳吃惊。
    饶是他博闻广识也暗暗咂舌，南聖古国无上皇与那龙圣激战，居然没能战而胜之。
    “别惊讶。”
    南聖古皇摇摇头：“龙圣乃是有记载以来的最古老星空巨妖，若不是因为亘古天王的限制，那龙圣早就已经登临至高了……限制龙圣的，不是境界与底蕴，而是过去的它走错了道途。”
    换而言之。
    龙圣出生的年代，还没有亘古天王这个说法，所有秘辛尽数被神罗族独裁霸控。
    因此，绝大多数生命只知道追求更高的境界层次，更强的战力威能，万万不清楚亘古天王叩开至高门，以后才有机会成就至高存在的宇宙隐藏秩序。
    “什么？”卢阳愕然：“原来真的存有这类生命，我一直以为是假的，毕竟亘古天王谁不知。”
    南聖古皇掸了掸衣袍：“只要不涉及本族利益，龙圣性格很温和，甚至和蔼到了荒唐离谱的程度。它可以动辄间灭杀宇宙强者，也可以心平气和坐下来，与星光级生命从容交谈……那龙圣深不可测，秉性更是琢磨不透，因此我没有出手强留那个启兽克崇，经过亚空间传送，它远远离开了人族疆域。”
    “区区一个克崇算得了什么。”
    “关键是类似克崇的生灵，在我族疆域还有多少，到底有多少投靠冥族的生命藏在我们人族疆域。”
    这才是南聖古皇真正关心的事情。
    至于启兽克崇，启兽族核心高层的下一届大元老，若是搁在人族疆域，无外乎牙录星王、护道人卢阳这个层次而已。
    动摇不了根基。
    影响不了大局。
    想到这儿，南聖古皇望向远方星空。
    “如此也好。”
    看到古皇没了开口的意思，护道人卢阳也识趣，微微躬身：“还请古皇将龙圣之事传给荒古殿堂，卢阳在此谢过了。”
    “你不用行礼。”南聖古皇笑呵呵的看了眼卢阳：“你有希望进入人族高层议事，时间这么多，开战时刻还有很久很久，但愿下次三大殿堂聚首之时，我能看到你卢阳的身影。”
    紧跟着。
    没等卢阳再开口。
    南聖古皇甩袖淡笑道：“天王韩东没有陨落，真凶是星空之妖或者冥族，参与伏杀的四个修炼生命除了那启兽克崇全都伏诛，包括从属启兽族也受到应有惩处，你只需将这些汇报给荒古殿堂，还想问些什么？”
    “这……”
    护道人卢阳讪讪摇头。
    须知。
    论修为境界，论生命层次，论身份地位与战力强弱，南聖古皇尽皆站在星空人族最前沿，举手投足甚至能影响人族的战略部署——
    古老国度无上皇与那龙圣皆是仅次于至高战力的伟岸存在。
    沉吟了一会儿。
    卢阳叹息，声音低沉：“叛族者克崇如何处置，不管它心灵是否扭曲，总要给天王护卫队一个交代吧。”
    “那是殿堂考虑的事。”古皇缓缓闭阖眸子。
    人族又如何？
    人族空前鼎盛强大，是一代代先辈用鲜血换来的，是极其不易的，所以利益最大化乃是荒古殿堂必须考虑的事情。
    毕竟。
    宇宙星空第一族、命运之主神罗族。
    更有冥族、光族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寻找机会，星空人族不能败。
    “去吧。”古皇颔首：“我会注视着你们，直到抵达传送设施，回到荒古殿堂。”
    “我懂了。”
    卢阳抿了抿嘴角，躬身行礼，转身回到航行器内部。
    ……
    航行器内部，四周墙壁半透明，隐隐看到外界景色的斑斓绚丽。
    点点缕缕的光线时而破裂，时而组成各类形状，正是航行器进行亚空间跳跃式航行的奇妙状态。
    “咕咚。”
    白发韩东静静坐在沙发边缘。
    偌大航行器内部，空荡荡，护卫队成员们都在养伤。
    抿着奇异果汁，思维通透，韩东轻轻摇晃杯子：“简单来讲，接纳叛族者是强而有力的证据，此事有可能不了了之？叛族者的转生，对宇宙运转有害，冥族那边愿意为了一个启兽克崇承担这等代价？”
    就好像起死回生。
    至高出手，令人归来，属于违背宇宙秩序的轻微级别。而转生则是最严重的危害级别，冥族至高必须得付出巨大代价。
    “殿下有所不知。”
    卢阳郑重道：“冥族生灵具备与生俱来的冥国，它们与众不同，为宇宙星空开辟出了亚空间生态环境，享有无与伦比的功勋功劳，令叛族者转生成为冥族并没有那么困难。”
    叛族者的概念，类似极具攻击性的癌细胞。
    疯狂，病态，扭曲，即使生命族发育健全也总会有特例情况，那通体耀金颜色的启兽克崇便是最佳典型。
    “哼。”
    韩东冷哼一声。
    放着好端端的大元老不当，这克崇非要叛离本族，转生冥族，执念未免太可怕。
    “我猜不透它想得到什么。”韩东拿着冰凉的奇异果汁，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大口：“我们华国古人言，天下熙熙皆为利往，那克崇到底图什么。”
    “该有的，它有的。”
    “宇宙星空这么大，它克崇也算一方霸主，我认识的牙录星王与卢阳你都是这个层次。”
    三流生命族高层核心大元老：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身份。
    凌驾宇宙永恒境的生命层次：永生不老不衰朽，手拿日月摘星辰只是等闲罢了。
    “呵。”
    韩东冷笑着摇晃果汁：“难道是闲的发疯？”
    “说不准，都有可能。”卢阳也皱了皱眉：“我总觉得那启兽克崇似乎心怀狂热信念，与我激战之时的独目光芒，坚定的异常可怖……算了，不讲了，伏杀已经彻底过去了。那克崇有什么理念，我也猜不透，只要殿下安全回到薪火区亘古星门就好。”
    “管它有什么理想！”韩东一把捏碎五彩晶钻杯：“我要它死！”
    嘁哩喀喳的炸裂。
    喝光了的晶钻杯子碎成齑粉。
    飘飘扬扬的五彩粉末，尽显韩东杀意满腔，令卢阳狠狠吃了一惊：“殿下万万不可冲动，还是听由荒古殿堂处理吧。”
    “放心。”
    韩东瞥了眼卢阳。
    他没那么蠢，荒古殿堂的处理绝对公平公正，不容置疑，不容违抗，况且荒古殿堂站在人族的立场，韩东又有什么资格为了一己之私……
    “我只要添把火。”
    韩东转过身，遥望外界景观，心头闪过命运反抗者的模糊概念。
    就算命运反抗者的身份只有那么一丁点的暴露可能性。
    那启兽克崇死不死？
    韩东眸光冷的吓人：“命运道则的怒火降临，荒古殿堂肯定会重视起来。”
    宁可错杀亿万，也不放走哪怕一个。
    这般沉吟，他眼眸闪耀金红，候在旁边的护道人卢阳都为之心惊。
    自从任命护道人，卢阳还没有看过韩东杀机如此浓烈：“殿下你伤势尚未痊愈，身躯仍需修养，不宜大动肝火。”
    闻言。
    韩东摸了摸眉心裂纹，恍若菱形黑洞点缀在眉心之处，他抬头露出一口洁白牙齿：“那启兽克崇斩劈刀锋所造成的伤口确实影响到了灵魂运转，不过我隐隐感到灵魂越来越强大，我的韧性本源天赋被激发了。”
    “啊？”
    卢阳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亦或者否极泰来。
    “反正是好事。”韩东淡笑着挥动左掌，凭空塑造一面圆镜，对着镜子照了照自身白发与眉心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只是有点痛。”
    白发愈加沧桑。
    眉心伤口也在一点点缩小，即将完全愈合。
    “韧性。”
    护道人卢阳尤为惊奇，仔细打量着韩东。
    下一刻。
    叮咚！
    清脆的嗡鸣震动，打断两人沉思。
    韩东探手入怀，直接拿出星门联络器，是来自外界的未知传讯。更准确些乃是启兽族的求情，希望韩东通融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