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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七夕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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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城,广福坊,曾家宅邸中。
    “小娘子,你怎么做起女红来了?”
    彩袖提着灯笼,走进了曾瑾菡的香闺中,见到曾瑾菡居然在绣着一个香囊,不禁有些奇怪。要知道,曾瑾菡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什么女红,她向来是不屑于做女红的,只想学琴棋书画,学经书史籍,甚至还想去考科举——然而事实证明,此路行不通。但这么多年来,曾小娘子可是从不曾做过女红,这让彩袖十分惊讶。
    “没甚么,下月就要十五岁了,学些女红也是应当的……”
    曾瑾菡淡淡地说道,其实以她冰雪聪明,心灵手巧的天赋,区区女红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今早请教了一番家中最年长的侍女,曾瑾菡就已经摸到了门路,再练习了一日,已经似模似样了——虽然绣得还是不太好。
    “果真是这样么?”
    彩袖有些不相信,把灯笼吹熄之后,然后笑道:“我还以为小娘子是瞧着‘乞巧’快到了,想要对月乞巧一番呢!”
    “啊,是啊,今个都七月了,今日初几了?”
    曾瑾菡差点忘了“乞巧节”的事了,在宋朝,“乞巧节”可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其风俗,一直流传到后世,至今在岭南、江浙等地区也还保留着“乞巧节”的风俗。不外乎围绕着向织女祈求心灵手巧,可能暗地里还会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缘。
    彩袖说道:“今日已经是七月初五了。是了,潘楼前早已车马盈市,人多得水泄不通。”
    曾瑾菡是经常出门的,自然知道,在潘楼街东宋门外、州西梁门外、北门外、南朱雀门外街及马行街内,到处都是买卖七夕节应节之物。人多到什么地步呢?反正就是车马嗔咽,通行不得,相互阻塞,进不来,出不去,到了夜里才散去。
    “那明日,爹爹是不是会起‘乞巧楼’?”
    曾瑾菡突然间想到,以往每年都是这样的。
    在汴梁城,到了乞巧节前夕,每家每户都要打扫庭院,全城的孩童、女子,不论家境是贫是富,都会穿上新衣服。不同于普通人家,富贵人家会大摆宴席,在庭院中搭起彩楼,叫作“乞巧楼”。这“乞巧楼”的楼阁上摆放着磨喝乐、花瓜、酒炙、笔砚、针线等等精巧的小玩意,或者是精美的食品。这个“磨喝乐”,正是“乞巧节”的应节物品,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泥土雕塑玩偶罢了。都是用雕木彩装栏座,或是用红纱碧笼,或着饰以金珠牙翠,反正富贵人家的就更加精巧,普通人家的就精妙一些,饰物肯定不会太多。这个“磨喝乐”,其实就是这时候最流行的泥娃娃。“磨喝乐”原来是梵文“摩喉罗”的谐音,因为泥娃娃像佛像一样,大抵是宋人因为想取个彩头,所以这么叫的吧?叫习惯了,这泥偶也就叫“磨喝乐”了。
    这些“磨喝乐”都是制作精良的泥偶,身材、手足、面目、毛发栩栩如生,而且也配有漂亮的迷你服装。甚至有的“磨喝乐”内部还有机关,一按之下,手脚头部都会动起来,十分受到女子、孩童的喜爱。甚至还有很多孩童喜欢模仿“磨喝乐”的造型,手执新荷叶,模仿摩喉罗的外形,一度很流行。而大人们夸赞一个小孩子长得可爱,也会说“生得磨喝乐模样”。
    除了“磨喝乐”以外,汴梁城中还有很多“乞巧节”的玩具,比如用黄蜡做成的凫雁、鸳鸯、鸂鶒、龟鱼之类,彩画金缕,放在水里,叫做“水上浮”;又有用小木板上装土,种些粟苗,上面则做些小茅屋花木,田舍家小人物等等村落之态的模型,叫做“谷板”;有用瓜雕刻成花朵的模样,叫做“花瓜”;有用绿豆、小豆、小麦,在瓷器内用水浸到发芽,然后用红篮彩缕束起来,叫做“种生”,就像后世的盆栽一样;还用油面蜜糖制作笑脸,叫做“果食”……花样百出,奇巧万端。这些新奇玩意儿,都是在汴梁城的大街中心的彩幕帐设处,当成是节货来卖的。
    在“乞巧节”里,女孩们要望月穿针或蜘蛛乞,焚香列拜,这叫作“乞巧”;这时候还有个习俗,捉一只小蜘蛛,关在小盒子里,七夕次日再打开盒子,看蜘蛛结出的网,如果蛛网圆正,则表示“得巧”,昭示着姑娘们获得了纺织的巧智。
    曾瑾菡先前也做过这些事,却只是依照着习俗,听从父辈的话罢了。
    但是,今年她的心态似乎不一样了。曾瑾菡现在不仅想“乞巧”,甚至还想向牛郎织女许愿,成就自己的美好姻缘。
    “不知晓……”
    彩袖其实也挺向往“乞巧节”的,毕竟她打小就在曾家长大,曾家搭起“乞巧楼”,她也是与有荣焉的。
    “不过,应当会搭罢?”
    彩袖怕曾瑾菡失望,连忙又补上了一句。
    曾瑾菡点了点头,突然喃喃说了一句:“你说他会不会到汴梁城中来?”
    原来,曾瑾菡早就遣人打听了一番,张正书好像有什么事,返回张家庄了。这让她有点失落,张正书连走都不跟她打一声招呼,是不是他并没有这么喜欢自己?
    有时候,女孩子的心思是很难猜的。哪怕曾瑾菡冰雪聪明,智商比很多男子都要高。可是一涉及到情情爱爱,她也和普通女子没啥两样了。
    “他?谁啊?”
    彩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她愣了愣之后也想明白了。
    “小娘子,我就说了,那张小官人就是一个浪荡子,怎么会记着你呢?若我说啊,还是早些退婚为妙……”
    彩袖嘟哝了一句,极为不满地埋怨道。
    曾瑾菡却笑了笑,说道:“或许是那日……我还没表白自己心迹罢!”
    彩袖也有些无语,怎么这曾小娘子好像中了邪一样,一个劲为张正书说话呢?难道,曾小娘子真的看上了那浪荡子啊?一想到张正书曾经无数次出入青楼,和那些歌伎、娼妓勾肩搭背,燕瘦环肥地围绕在旁边,她就直欲作呕。
    “彩袖,你与我寻那件新衣裳来,我且试试,合不合身……”曾瑾菡不喜欢听彩袖说张正书的坏话,所以故意找了个由头,支开了她。也是,有哪个女子会喜欢别人一直贬低自己意中人的?没有发怒,只是不满,是因为曾瑾菡知道彩袖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曾瑾菡不知道,彩袖想到的更多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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