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四章:未料胜,先料败
未料胜,先料败,是为将者最需要的品质。因为一时间的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只想到胜利,却未能想到失败后怎么保存自己。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就好像后世人们买彩票一样,一般都是想着中大奖后要怎么花,却很少会想到不中奖怎么办。
历史上,刘邦屡战屡败,却总是能逃出生天,积蓄力量。项羽一辈子都在打胜仗,西楚霸王的名声远扬。可惜,这两人最后的一战,常败的刘邦赢了,赢了他想要的一切;常胜的项羽输了,输掉了他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
可以说,笑道最后的往往是懂得保存自身的人。
后世太祖都说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大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可以说,古今往来的战略家,之所以能比其他人看得更远,是因为他们都想通了关键点。打仗打的战略,其实就是保存有生力量,消灭对方有生力量。只要弄明白了这一点,那么在战略上就不会吃亏了。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如果宋朝的军队能做到这个程度,何愁不把西夏、辽国拖到经济崩溃?
可惜,宋朝就没有战略家,眼光实在太差了。
张正书现在呢,倒是很懂得保存自身,皇城司一露面,结合赵煦的企图,张正书立马就打算退居海外避难了。没办法,他一介屁民,根本承受不住皇权的倾轧啊!如果赵煦想对付他,轻轻调动皇城司就能办到了。再结合遍布大宋的安抚司,张正书第一次有种危机感。原来大宋也不安全!
确实,大宋是挺不安全,在汴梁还好,要是在民风彪悍的地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有之;杀了人之后落草为寇的有之;甚至还有人开黑店做人肉馒头的——别以为是《水浒传》杜撰的,在大宋穷山恶水之地,还真的有这种事情发生。
“那怎么才能组办一支远洋船队呢?”
张正书知道,组办一支远洋船队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首先,你得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还要有一个认识航线的人。通常船长也是认识航线的,但越多人知道航线越好。懂得使用指南针,懂得看天象的人才必不可少。操帆手,也是很重要的组成部分。最后,就是船员了。按照大宋这时候的叫法,叫纲首、副刚、杂事、火儿、梢工、贴客、招头、碇手、作头等等,而且出海也分为贸易业务和操船业务两类,船员的来源渠道多样,甚至还有“入股”的雇募方式,让船员成为了船上的利益团体,有利于船员队伍的稳定和发展。
宋朝的远洋船队,早就形成了独特的体系,要想创办一支船队,必不可少的是招募到人才。
可惜汴梁城这里,没有什么航海的人才。要想招募,就必须去到海贸繁荣的沿海城市,比如福建路,广南东路,京东东路、两浙路等等的沿海城市。
“要提上议程了,也要创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密探组织……”
张正书也不是傻子,面对危险不懂自保。谁能想得到,哪一天皇帝突然要抄他家,捉他下狱?抄家也就罢了,钱财乃是身外物。可被拿下狱,甚至被砍头,那就死得太冤了。作为一个穿越者,张正书对皇帝有种深深忌惮。应该说,张正书有种极其强烈的不安感。
毕竟这是在古代,是人治高于法治的时代。
不管后世史学家怎么渲染,都遮掩不了这么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一声令下,你就要被抓拿下狱;或者是法官斟酌“仁义孝道”什么的,从宽处理一个杀人犯。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不然的话,怎么会有直躬案,三北案?在古代,儒家是被孔子定了性,孝永远是在忠面前的。所以,很自然的,宋朝如此崇敬孔子,肯定会依照“仁义孝道”来判案,而不是根据事实真相。
别看后世把包拯渲染成一个包青天,其实包拯也只是一个酷吏罢了。但为何酷吏能名流千古呢?这都是因为宋朝的判案太过主观,“酌情减刑”的情况层出不穷,让苦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包拯这个酷吏出现了,恰好就迎合了民众秉公执法的渴望。于是,包青天的名声就传开了。可想而知,宋朝的百姓对官员的期望有多低,只要秉公执法,不残民害民就行了。
基于这种没有人身保障的情况,张正书是万万不敢相信当权者的,不管是官,还是官家,其实本质上都一个样。
不思退,那就等于把生命的主动权让给别人,这是最愚蠢的。
“还是要远离政治漩涡么?”
张正书其实有点不舍,不舍汴梁城的繁华。
可以说,汴梁城的一切,除了不像后世那么方便以外,其他一切都是和后世相差无几的。
可惜,张正书还是想离开,因为在宋朝这种环境里,有钱人太不安全了,怪不得一个个有钱人都想着做官,因为做了官之后,就加入了剥削的阶层,就等于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了。可惜,张正书觉得做了官之后更惨,凭借他的政治嗅觉,不被那些文官玩死都算好了。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很烦闷。
明明自己有着超越时代的想法,却不敢表露出来。张正书可以预见,就算是他献上炼钢术,得到的赏赐很可能也就是工部的一个小吏而已。哪怕是皇帝想再给他升官,最多最多也就是个八九品的寄禄官。
这种社会风气下,还有谁想搞发明创新?
从这个角度看,完全是儒家制约了中国的发展。自宋朝确立了儒家无上地位之后,中国的科技发明好像断崖式的下降。到了清朝,已经沦落到连世界之大都不知道了。要知道宋人,还知道世界的宽大,看看,这里面的差距有多大?可以说,这就是中国的倒退,固守在小农经济上,不思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