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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温【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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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旭一顿,“派出所?”
    “连泽是你弟弟吧?他出了点儿事,麻烦你现在到医科大叁附院的病房楼来一趟。”
    林旭面无表情,“你们弄错了,我不认识他。”
    “不认识?”对方明显愣了下,听筒那边的声音变得很小,像是在跟别人说话确认信息。林旭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手机里再响起声音时,已经换了个人听,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活力:“喂,哥啊?是我啊,我骨折了,要做手术,得家属签字,你不就在江城吗?”
    骨科病房就在同一栋的叁楼。
    林旭没告诉程云清,直接下楼找到连泽。病房里有两个穿制服的民警正在做笔录。
    “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啊?”连泽呵呵笑起来,满脸惊喜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林旭。
    林旭凑近,查看了下他那个被紧急处理过还没消肿的支棱成鸡爪子一样的手,问:“怎么回事,撞车了?”
    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在休息,其中一个民警说:“情况有点儿复杂,到外面说吧。”
    林旭跟着两个民警到走廊里,听他们讲了半天。
    昨天暴雨,许多路段都有积水,连泽一大早参加学校组织的志愿者清淤活动,遇到一个专门在公交站盗窃老人现金的四人盗窃团伙,见义勇为,与他们发生了冲突。
    对方见打不过他,就跳上了两辆摩托车,他冲上去把一辆车的人扯下来,摔断了其中一个的两根肋骨,另一个胳膊折了,另一辆摩托车看这情形直接就对着他冲了过来,连泽被撞出去两米,右手食指和无名指就骨折了。
    连泽也是真够勇猛的,就这还操起路边的自行车把那两个人砸了下来。
    谈完事情经过,民警跟林旭交待了后面要办的事情,说损坏的自行车可能会牵扯到民事赔偿,也已经联系了学校辅导员,回屋里跟连泽再次道了谢,这才离开。
    连泽身上没带什么钱,林旭拿着医生开出来的单子到一楼收费处缴费,站在窗口时,接到程云清的电话,他按下接听键,刷卡机的功放器好巧不巧提醒着请输入密码。
    “你……在哪儿?”
    林旭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手机移开,低笑道:“有点闷,到楼下溜达一下透透气。你交好班了?”
    “嗯。”程云清心中难免存了个似有若无的疑影儿,但一下子似乎也抓不实,所以没再多问,只说换件衣服就能下楼,两个人约定在小花园里见面。
    林旭找到负责连泽的医生,简单了解完伤情,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回到病房时,只剩下连泽一个人,他正在单手剥橘子,边剥边往嘴里塞。看到病床旁柜子上的果篮,林旭问:“哪来的水果?”
    连泽笑起来:“刚才被偷钱包的那个大姨送的啊,她还说要给我们学校写感谢信呢。你和我妈都不准我当兵,事实证明,不当兵也能当英雄……”又费劲地从果篮里拿了一个橘子丢到床边:“哥,你尝一个,特别甜。”
    林旭靠墙站着,没动,也没说话。
    连泽瞟了眼他难看至极的脸色,有点不敢吭声了。
    林旭冷哼了声,“砸了车,还伤了人?”
    连泽讪讪的,他才二十岁,正血气方刚的年纪,并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梗着脖子辩解道:“他们有刀,四个对我一个,我又没你那么能打,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吧?”
    林旭没好气地说:“既然干了这么漂亮的事,你怎么不给爸打电话,要找我过来?”
    “我手机摔坏了!”连泽无奈地叹了声,又卖乖地笑说:“奇怪,唯独这个没存的号码我脑子里记得滚瓜烂熟。再说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怎么样了,我这不是想你了么。”
    “你想我早点死。”林旭瞪他一眼:“以后这种小事不许给我打电话!你还敢把号码给别人?”
    “这不警察嘛又不是别人……”连泽撇撇嘴,委屈地小声道:“你现在被派去做什么了?比之前在边防还神秘。”
    林旭懒得搭理他,“我不能在这儿待了,你打电话给爸或者……辛姨,跟他们说明情况。”
    连泽无语了两秒,懒洋洋地说:“是,首长。”
    林旭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病房。
    花园里的垂丝海棠早已过了花期,满目皆是葱郁的绿色。
    程云清下楼转了一大圈,都没找见林旭的人影儿,正想再给他打电话,远远看到病房楼里有一位老年家属推着轮椅上的病患从无障碍坡道下来,但力道没控制好,差点被带歪向前扑倒。
    千钧一发时,林旭抬手拉住了将要失控的轮椅。
    阳光和煦,只照亮了他半边身子,许是站位的关系,另外一半隐没在暗处,而他自己却仿佛完全无所觉。
    见他这会儿才刚出来,程云清心中的疑团变得更大了,不是老早就下楼了?怎么还一直在病房楼里转悠着呢。但她终究什么都没问。
    本来程云清提议去附近的茶餐厅吃早茶,发动车子时临时改了主意,说还是去买点东西回家吧。
    林旭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程云清表情有些不自然,讷讷道:“你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外面晃悠,不害怕吗?”
    林旭一怔,反应过来后不由得笑起来,“怕什么?被警察抓?”
    随后又一本正经去逗她,“放心,我就算落网了,也一定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他明显故意摆出一副严肃脸,程云清反倒轻松许多,踩了脚油门,“那我还不如现在就把你送去自首,戴罪立功,说不定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
    那个夏天和随后而来的初秋,就如同他突如其来的登场,像是一场不知结局的奇遇,更是一场没有地图的冒险。
    林旭的伤口需要隔叁差五的换药,这成了他们见面的最合理的借口。
    白天,他们有时会一同逛逛菜场,海边渔港每次去都有新鲜的靓货,叁目蟹,海钓的鳗鱼,野生金鲳鱼,买回去随便白灼干煎一下就很鲜甜。
    港口附近不好停车,他们每次去都会牵着手走一段路。
    这里毗邻开阔的海湾,都是石头滩,灰蓝色的海浪翻涌成白色泡沫一遍遍将其冲刷得圆润而没有棱角,海鸥低鸣着盘旋而过。
    不着调的玩笑话林旭一向是张口就来,经常逗得她伏在他肩膀上笑个不停。程云清有时会带着相机随便拍拍照,镜头对向他时,他会收起笑容,却又配合地比剪刀手。
    天黑之后,他们长久的肌肤熨帖,接吻,爱抚,紧紧相拥,尝试一切想象中的姿势,彼此将身体负距离地嵌合在一起。
    无限缠绵,不知疲倦,甚至永不知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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