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果 作者:战袍染血

    四日前，三圣道的驻地发生了一场冲突，冲突的双方是肖离与一赵姓门人。

    那赵姓门人在门派中威望极高，对肖离早有成见，那日借事发作，明显是有所图谋。

    类似的事，在三圣道中并不罕见，诸多门人都以为肖离这次难以讨得好去，可最后的结果，却让他们大吃一惊。

    一直以来，不显山不露水的肖离，竟在一番苦战后得胜，最后更是废了赵姓门人的修为，只是自身也受伤颇重。

    当时的局面，引得不少人蠢蠢欲动，想要趁火打劫，没想到却有如雷霆般的人声传来，斥责肖离，却也震慑住了其他人。

    在那之后，肖离先是闭门不出，跟着又传闻说他外出寻药，但让诸人没有想到的是，仅仅过了四天，肖离竟又完好如初，顾盼间有股凛然之势，身上筋骨隐鸣、气血澎湃，给人以龙精虎猛之感，挟着几日前大胜之威，震住了心存异念的同门。

    对这些情绪变化，肖离不以为怪，欺善怕恶在哪里都是一样，只是眼前更为直接、赤|裸。

    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几日收获不小，前辈果然神通广大，连这诸多灵物，都能隔空感应，有了这几株药材，还有几块灵宝，只待开炉炼丹，就能有诸多丹药，等入了那断莲谷，亦有了底牌。”

    说话间，肖离抬手掐动印诀，布下一片禁制，隔绝内外，接着从芥子袋里取出几根草木和几块玉石。

    顿时，满室清香。

    邱言的声音随之响起：“不要忘了你的承诺，为了探寻这些灵物，我损失了不少元气，若不能得到补充。可是得不偿失。”

    肖离笑着道：“前辈放心，这些事情，晚辈自然记得，待得入了断莲谷。必会尽力将那几件事物拿到手。”

    “那就好。”邱言放缓了语气。

    他与肖离看似和睦，其实却在互相试探。

    开始的时候，邱言传了定心与精粹血肉的法门，便不愿意再开口，无事献殷勤，总归会让人怀疑的。

    但另一方面，为达成目的，混入那禁地，终究要增强肖离战力，但却不能平白无故的给出好处。所以就用交换的方法，说出自己不便行动，提出所谓预支报酬，等肖离入了禁地之后，再来付出“回报”。

    双方交谈的时候。肖离面色微变，感到布下的禁制被人触动了，便将灵芝等物收起，散去禁制。

    下一刻，敲门声起，门外传来了紫衣女子的声音——

    “肖师弟，师叔让我来叫你过去。”

    “知道了。有劳师姐。”回了一句，肖离就动身，随那女子走出屋舍。

    走着走着，女子放慢了脚步，将声音凝成一束，传入肖离耳中：“见了师叔。要沉住气，你伤了赵师兄，师叔颇为不满，这次要进入禁地，赵师兄本来肩负众多。却被你所伤，师叔一时气愤，才斥责了两句，如今你伤势尽复，战力齐全，想来师叔是不会再为难你的。”

    “谢师姐提醒。”肖离闻之，眼中闪过一点异色，跟着致谢。

    “不必谢我，进去吧。”说着说着，女子止住脚步，二人已到了一扇门前。

    此门高大，材质好似玉石，嵌于山岩之中！

    这三圣道的驻地，位于密林山脚，紧挨着一座陡峭山岩，不过，在他们过来之前，这里并没有高山。

    收拾思绪，感受门上散发的气息，肖离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手。

    而邱言，则捕捉到了一点灵气波动，心中了然：“这扇门，连同门后之物，应是件法器、或者法宝。”

    在与肖离的交谈中，邱言对这片部洲越发了解，知道这里的人虽说修道，算是命修，却没有性命双全的概念，魂道的修行全靠命修晋级时，天地之力自然而然的催发，不要说神魂出窍，就连神识、心火，都无人能凝，交战时，无论杀敌、还是探查，要都靠着法宝。

    与之相对的，是此洲在炼器和炼丹上体系完善，很多概念和手法，很有借鉴意义。

    这两天，在找借口传授肖离功法时，邱言也以此为借口，换来了几篇炼器和炼丹的法门，准备日后研究。

    带着种种想法，肖离抬手推门，那门冰凉彻骨，肉掌一碰，有寒气顺势而来，充斥四肢百骸，令肖离的心思沉静了许多。

    “这门果是能定心神的玄冰所铸，外门弟子为了能够触碰一下，消除杂念，不知要耗费多少功夫，完成师门所托，才能得偿所愿。”不知是不是触动了心事，肖离在推门瞬间，突然感慨一句。

    门后，是条幽深甬道，道口立着块石碑，写着四个锋利大字——

    问道之路！

    “哦？这四个字虽无神韵，却蕴含这锋利剑气，刻印在石碑之上，并未消散，近乎武道精神，看来肖离的这位师叔，至少也是第三境巅峰的修为。”

    武道精神，相当于性修的道法，需凝结真元、丹火、肾火，结合为一，方能施展成型，能以意志干涉阴阳乾坤，投影心头之影，经久不坏。

    要凝聚丹火，便需蕴养金丹、熔炼三魂，是命修第三境的第三阶段，邱言的血肉身刚刚凝聚金丹，尚且没有达到这等地步。

    这等修为的修士，战力堪比四品神祇。

    对肖离的这名师叔，邱言虽未见过，但在四天前的那次冲突后，在肖离拼着重伤，废掉了赵姓门人，此人遥遥传话，声如雷霆，斥责了肖离。

    “只是不知，这道要如何去问？”

    这样想着，肖离已迈步走入了甬道。

    这一踏进去，立时景象变幻，就见刀光剑影，赫然是厮杀景象，一名名修士状若修罗，不顾一切的冲杀过来。

    前一刻还是空无一人的甬道，下一刻已是生死之间的杀戮深渊，肖离固然心志坚定，奈何并不修心，根本难以抵抗，瞬间就坠入幻境。

    “这幻境粗陋，变幻处更不精妙，生硬放出，没有针对性的变化，”感受着杀戮幻境，邱言却暗自摇头，“真正的幻境，应该更为灵活，不单纯是在布局，而是调动起被迷之人心底的记忆、感官、情绪，利用其人自身的心灵，去完善和推动幻境发展……”

    令肖离一个照面就深陷其中的幻境，在邱言的眼中却错漏百出，轻易的就看出了里面的玄虚，知道是要让肖离在无尽的杀戮中，磨砺意念。

    “时间宝贵，岂能浪费在这种地方，说不得还要出手，只是在他人的法宝里，不好直接动用神力……”

    念头一转，神池的魂中洞内飞出一片心魔碎片，凌空一转，落到了肖离的心里。

    邱言传授了肖离不少功法口诀，如那安定心神的口诀，并非是一般意义上的心法，近似于观神在心的法门。

    肖离身为修士，自然比遗蜕之地的部落民见多识广，这种观想法门如果完全照搬，定然会被发现，是以邱言选择了夹带之法，十分隐蔽，只在他的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循着痕迹，心魔碎片轻易就落入其心，溃散开来，化作五蕴之感，在刹那之间，将其感知扩张了十倍有余，使得肖离瞬间就看出了幻境的破绽，被迷惑的心灵清醒过来。

    “这……”他先是迷茫，跟着大惊，意识到发生了何等事情，不由对那“邱老”越发敬畏，但这思绪很快就被打断——。

    “咦？”甬道深处传出一声轻咦，“没想到你的心志这般坚定，不愧是我三圣道的杰出弟子，过来吧。”

    话音落下，四周幻境溃散，他便驱散杂念，向前走去，穿过甬道，来到了宽广的大殿之中。

    比起大瑞的殿堂，这座大殿要空旷许多，不见雕梁画栋，空荡荡的一片，只在那深处，坐着一名枯瘦老人，盘坐于蒲团上，细长眼睛闪烁光泽，目光在肖离身上扫过，令后者浑身筋肉骤然绷紧，生怕被看穿了身上隐秘，随后默念口诀，令心境平息下来。

    好在这目光一扫便收，让肖离暗暗松了口气。

    邱言却靠着心魔残留之念，在那老人眼底发现了一丝混杂着疑惑、探求和贪婪色彩的情绪波动。

    不过，在表面上，老人还是一副淡然、和蔼的模样。

    “再过几个时辰，老夫便要驱动着这座绝峰殿出征断莲谷，在此期间，你便在这殿中调息，等到了地方，几大门派要各派杰出弟子统领队伍，咱们三圣道就由你来统领。”

    肖离闻言眼神一变，跟着低头领命。

    枯瘦老人微微点头，正要再说，但大殿猛地摇晃起来，一道光束自外而来，到了老人跟前骤然急停，凌空盘旋，赫然是只纸鹤！

    “嗯？什么急事，居然用了飞鹤传书！”心中一凛，枯瘦老人摊开手掌，那纸鹤便落到掌中摊开，原来是封信。

    这一展开，就有字符升腾起来，枯瘦老人也不避讳肖离，屈指弹动，字符排列成列，为首的几个字，却令他面色骤变。

    “大劫起，邪魔生，上古魔物再临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