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亡屋 作者:西西弗斯

    我的话让众人一愣。随后，他们的目光就有些变化了。

    树王死了，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倒不如想办法补救。与其杀了我们。倒不如抓紧时间抢几个苹果，能延长一段寿命也好。

    这样一来，老人们的目光就从我们身上，转移到了艾婆婆身上。原本我们是众矢之的。现在公敌变成了她。

    艾婆婆义愤填膺的叫道：“胡说八道，诬陷好人，根本没有这回事。乡亲们，你们千万不能信这些外来人的话。”

    要想转移内部反对的声音，最好的办法是制造一个外敌，这样大家就能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现在艾婆婆就想这么干。

    我开始继续煽风点火：“你们要不要现在去艾婆婆家看看？万一耽搁了时间。苹果被她偷偷吃了，或者被别人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我几个的命，肯定不如你们自己的命值钱。”

    众人虽然没有回村。但是再没有人冲上来了。他们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权衡利弊，要不要回去一趟。

    艾婆婆仍然在大声的辩解着。这时候，有两个人偷偷地溜走了。这两位，就是曾经被我偷听说话的那对夫妻。

    我心中大喜，连忙向那边指了指，说道：“你们看见没有？已经有明白人跑过去了。”

    这种事，同仇敌忾还好一些。一旦有了一个起头的，必然会争先恐后，谁也不肯让谁。我听见有人大声的叫道：“留两个人看着这些外来人，别让他们跑了。”

    只不过，谁肯留下？几秒钟的工夫。他们就跑的一个也不剩了。

    薛倩冲我伸了伸大拇指，说道：“老赵，你这手段很高明啊，我感觉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再醒过来，都有点不认识你了。”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咱们走吧。不然那些村民回过头来，又要对付我们了。”

    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把这一夜的事情讲了一遍。

    薛倩和吕先生听得连连赞叹，说道：“我们都以为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吕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赵莽，你干的不错啊，值得夸奖。”

    被人夸奖总是好的，但是我微微摇了摇头。因为我内心深处总觉得，这一晚上，我一直是懵懵懂懂，不知怎么的，就解决了这件事。

    我向吕先生说道：“我总觉得一切都像是被人计划好了一样，而我只是那人的一颗棋子。我在按照他规定的步骤走，有点……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

    吕先生哈哈大笑：“赵莽，你不用多想。人遇见太幸运的事，或者太倒霉的事的时候，都会怀疑是鬼神在搞鬼。你能从仙人的大战中幸存下来，确实很幸运，有这种错觉也正常。”

    我点了点头：“你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我们三个人说的很热闹，而王老爷子则一言不发，他一直死死地抱着那只白瓷碗，看来始终难以释怀。

    出村的路只有一条，我们几个人躲躲闪闪，在村子里面穿行。过了一会，我发现根本不用躲闪了。因为这些村民根本顾不得我们。

    他们正在混战。

    艾婆婆的苹果藏得再隐蔽，终究还是被搜出来了。苹果只有十来个，根本不够全村人分的。

    树王还活着的时候，他们可以安慰自己：有树王在，大家都有机会得到苹果。所以村子里面能够勉强维持一个秩序。

    现在树王死了。这个秩序也就乱了。

    无论是谁拿到苹果，必然招来围攻。这不是苹果，简直是催命符，可是这些村民仍然飞蛾扑火一般的争抢。

    薛倩幽幽的叹道：“如果我是这里的村民，我就藏起来，任由他们争抢，等他们斗得遍体鳞伤的时候，我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吕先生说道：“恐怕还没有等你出来，人家已经把苹果吞下去了。”

    我仔细一看，可不是吗？凡是拿到苹果的人，第一反应就是往嘴巴里面塞。他们的动作很着急，急得甚至来不及擦去上面的血。布圣巨才。

    不过，就算把苹果吃到肚子里面，也不算安全了。有的人提着尖刀，把人的嘴割开，从食道一直剖到肠胃，把未消化的苹果抠出来再吃掉。

    王老爷子看的连连叹气：“这些人，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老王说道：“是啊，咱们赶快走吧，再过一会，他们就该吃人了。你把苹果消化下去也没用。别人会吃了你的肉，来获得苹果的药效。”

    对于这话，我们都深以为然。对于这里的村民，我们都怀着深深地畏惧。我们五个人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了。

    这些村民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不知道吃了多少人的魂魄。按照世俗的法律，他们早就应该处以极刑了。现在他们自相残杀，肯定会杀到最后一个人方才罢休，也算是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我记得清清楚楚，进村的道路只有一条，可是等我们走到村子外面的时候，发现外面出现了很多条小路。

    我看了看吕先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路，走哪一条？”

    吕先生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按道理说，树王已死，这里的道术都应该消失了才对。怎么反倒多出来这么多路？这倒有点像是鬼打墙啊。”

    我们正站在路口疑惑。旁边有个稚嫩的声音说道：“这里本来就有很多路，后来路都不见了。”

    我扭头一看，奇道：“这不是之前那小孩吗？”

    小孩冲我笑了笑，说道：“我哥哥回来了，让我在这里等你们。你们跟我来吧。”

    随后，他选了一条路，向前面走了。

    我们几个人跟在小孩身后。几分钟后，看到了那棵苹果树，以及白石头。

    我看见这棵果树与村子里面的树王一样，已经枯萎而死了。而那颗白石头上面，也满是裂纹。似乎在这一夜之间，它把岁月应该给它的痕迹全都补回来了一样。

    石头上面同样坐着一个小鬼，他冲我们说道：“我叫大虎，我弟弟叫小虎。你们是来送我们回家的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来送你们回家，你家在哪？”

    小鬼摆了摆手，说道：“你们跟我来吧。”然后，他们兄弟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我嘀咕了一句：“这明明是小鬼送我们回家啊。怎么变成我们送他们回家了。”

    吕先生笑道：“你忘了？小鬼都是一根筋，如果没有人送他们，他们没准真回不了家。”

    我们在路上走了一会，我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村子。两只小鬼停在了一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前，对我们说道：“你们等一会，我去叫我妈妈来开门。”

    他们两个穿过木门进去了，而我们则等在外面。

    我们几个人一边小声的说话，一边等待，等了不知道多久，始终不见有人来开门。

    薛倩叫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连小鬼也开始耍我们了。反正咱们也已经找到村子了，还等在这里干什么？不如直接回家算了。”

    我正要说话，这时候村子里面响起了一阵阵鸡叫声。

    天亮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天亮了，看样子两只小鬼不会回来了。咱们走吧。”

    吕先生摆了摆手，说道：“有脚步声。”

    我侧着耳朵听了听。果然有一阵脚步声从院子里面传出来了。

    随后，有人打开了大门。从大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她看见我们之后，表情很是惊讶，然后嘀咕道：“外面还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