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颖颖知道方母的心思。她笑着接过围巾：“放心吧，妈妈，我会交给赵妙菡的。”她对方母眨眨眼：“要是妈妈之前对她那么好，我肯定会吃醋。但现在，我想，她确实值得呀，值得大家对她好。”
    “颖颖，你记住，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永远都是你。”方母抚摸着方颖颖的头发，认真说。
    “我知道！”方颖颖抱住方母，用力憋住眼睛里的泪水。
    她知道的，她都知道。被绑架的那天看到父母匆匆赶来，一贯冷静沉稳的爸爸都难得面露倦容，方母更是当场哭得不能自已，她就知道，这对父母，是真心实意地在对她好，就像从前的许惠心那样。
    “多大的人，还撒娇。”方父拍拍方颖颖的肩膀，笑道。
    “别听你爸的，再大的人，也是妈妈的女儿。”方母瞪方父。
    不过，方母送给姜枕溪的围巾还得过阵子才能戴上——十一月的天气，还没有冷到要戴围巾的程度。
    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周末，姜枕溪没有给方颖颖补课。
    ——她要去省里参加复试。
    和初试不同，复试共有两天，星期六和星期天上午的，八点半到十二点。并且，复试不再是单纯的理论知识考察，而是上机操作。
    同在二班的汪冀落选，而他的朋友，隔壁三班的韩博易则和姜枕溪一样，顺利通过了初试。
    景明一中要去参加计算机竞赛复试的也就不到十个人。然而和其他学校相比，这个数量算多的。这次带队的仍然是艾老师。他们星期五下午就请假出发，班主任批假的时候还给姜枕溪打气。
    复试姜枕溪也是提前交卷出来的。但是这一次，毕竟不是在市里，艾老师没敢让她到处乱跑。
    姜枕溪只能掏出作业，在大巴车上做起来。
    期间艾老师还问她，有没有参加noi，即信息学国赛的打算。
    “以你在noip中展现出来的成绩和速度，”艾老师说：“ioi国际赛或许还不好说，可noip，我认为你完全有能力试一试。”
    姜枕溪：“谢谢老师，不用了。之后我打算专注学业。”
    她参加noip是为了景明一中的奖金，而拥有通缉犯提供给她的奖金、徐家为表感谢的赠礼还有给方颖颖补课而来的家教费之后，景明一中奖励的那点“蚊子肉”她就不太看得上了。这其中，其以徐家给的最多，到底是救命之恩，对徐家而言，能够用钱来解决的人情债，是最方便的。姜枕溪不打算挟恩图报，所以很痛快地接下徐家的酬金，直言她和徐家两清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竞赛需要投入的时间和回报不成正比。
    如果是自己的生活，姜枕溪倒也不介意花上那么一些时间去参加竞赛，毕竟过程还是很有趣的。而且思维上的碰撞，毋庸置疑，对她自己技术的进步也很有利。
    但这并不是。
    姜枕溪从来不会忘记，她只是接受委托的任务者。那些委托她的人，在她自己的要求下，以后会回来。
    所以，姜枕溪只需要考虑最有效率的路线。
    艾老师对她的回答有些遗憾：“这样啊……好吧，那你好好学习。”
    得知姜枕溪不再继续参加竞赛，汪冀很是为她感到遗憾：“韩博易那家伙就有继续钻研的打算，他的目标是ioi国际赛。我还以为，大神你会和他一起为国出征呢！”
    方颖颖也追问：“赵妙菡，你怎么不继续参赛了？”
    “不想浪费时间。”姜枕溪说完，敲敲桌面上的试卷：“这题又错了。你先自己看看，你错在哪个地方。”
    “哦哦……好。”这下方颖颖也没了询问的心思，认真看起题目。
    “赵妙菡，这里怎么做啊？”
    “翻书，第六十四页，看例题。”
    “……”
    许惠心悄悄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带上门，不自觉笑起来。
    第106章 学习系统17
    ◎十七◎
    十一月底, 景明一中再次举办月考。
    这一次，姜枕溪依旧文理偏科，以至于还在年级前十打转，没有挤进前五。但已经没有人再质疑她的成绩, 老师们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这孩子要去文科。
    与之相对的，方颖颖的成绩短期内还无法回到前五十的水平, 但已经达到了平均线。
    方颖颖惊喜万分。她都快要忘记, 通过自己的努力, 来获得成绩，是怎样的感受了。方颖颖感动得想抱着姜枕溪跳起来, 结果被姜枕溪嫌弃地推开。
    方颖颖也不生气，语无伦次地说道：“真的太感谢你了！真的！赵妙菡，我没想到我可以做到！”
    姜枕溪敲打着键盘，头也没抬：“你本来就可以。”方颖颖又不笨, 她只是因为有倚仗, 又太想取得高分，才在捷径上越走越偏。
    “赵妙菡, 分科你打算去文科还是理科啊？亭鹤说他打算选理科。”
    “文科。”
    “那我也去文科好不好？”方颖颖没有特别擅长的科目, 她的所有学科都很平均。
    “看你自己喜欢。”姜枕溪答道。
    方颖颖叹气：“我也不知道。不过，物理倒是很有意思。唔, 化学也不错。生物就有点麻烦。”
    “那你可以去理科。”
    “可是那样，就要和你分开了啊？”
    “即使我们都在文科, 分班应该也不在一起。”姜枕溪无情地指出：“除非你下个学期能挤进年级前五十。”
    方颖颖为难道：“这……有点难啊。”景明一中的生源可不是开玩笑的。之前方颖颖有“学习系统”在手, 尽管也有她刻意做错题目的缘故, 但依旧只是年级前五十, 足见景明一中的学生有多么出色。
    “去理科不好吗？不是还有徐亭鹤？”姜枕溪总算完成了手头的事, 抬头，挑眉问道。
    方颖颖顿时面红耳赤，垂下脑袋：“可、可是……”
    小姑娘吭哧吭哧半天，找借口说：“他也是年级前十啊，我不一定和他一个班的。”
    姜枕溪再次回到之前的回答：“那就看自己喜欢。”
    方颖颖最后高二分科时还是选择了理科。
    倒不是因为徐亭鹤，而是她确实觉得物理和化学很有意思。她没有和徐亭鹤一个班，反而和庞悦欣被分在一起。借着方颖颖的关系，庞悦欣终于和姜枕溪搭上话。也总算知道，方颖颖找姜枕溪的帮忙，就是请姜枕溪给她补课。
    自从分科后，姜枕溪的生活就悠闲起来。不用参加竞赛，也不用给方颖颖补课。
    分科前，方颖颖已经赶上了高中的进度，之后的学习，姜枕溪让她自己找徐亭鹤。说得特别理直气壮：“我不是理科生，不会。”
    ——如果方颖颖没有看到她去办公室时，随手帮老师做了道化学难题的话，她就真的信了姜枕溪的邪。
    方颖颖问过姜枕溪，姜枕溪如实回答：“其实主要是不缺钱了。”
    这就必须要说到许惠心。
    许惠心去成人大学上课后，眼界逐渐开阔，人也比之前开朗得多。她甚至还向姜枕溪征询意见，想报个美甲班，决定以后开个美甲店。
    姜枕溪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许惠心的美甲店经营得不错，忙是忙，但比她之前做流水线工人要赚钱得多。姜枕溪看她弄得开心，除了提醒她注意休息外，没有多加插手。
    不，也不全是。
    ——因为赵父过来闹事过一回。
    没有许惠心“伺候”，赵父连衣服都脏兮兮的，脸上胡子拉碴，特别倒胃口。
    “许惠心！”赵父就站在门口骂：“好啊你，我说你怎么好端端地要和我离婚，原来是偷偷发达了，就不想带我。你个没良心的，连女儿都不让我见！老子告诉你，你一天不愿意跟我复婚，我就一天待在这不走了。”
    有赵父站在门口叫骂，客人都不敢进去。而已经进去的客人，多半用异样的目光看向许惠心。但也有好心的顾客，询问道：“老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许惠心气得发抖。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粗略向顾客们解释道：“那是我的前夫，他家暴，我就跟他离婚了。”
    听到“家暴”，在座的顾客全都露出愤怒的表情。来美甲店的都是女孩子，大多数还很年轻，就更憎恶家暴的男人。她们七嘴八舌地提建议。
    “老板，打电话报警吧？”
    “不行。他什么都没干，警察来了也就只能批评一顿。之后什么事都没有，还能继续过来搅事。”
    “那怎么办啊？”
    “……”
    姜枕溪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她一眼就看见赵父在店门口，闹得都没有顾客进门。
    她可没有在外人面前给赵父留面子的想法，直接扬声道：“这是谁啊？哦——”
    姜枕溪拖着长长的尾音。
    “这不是那个家暴我妈妈/的混蛋吗？你是来赔礼道歉的？”
    她说话刻意提高了音量，原本还在对许惠心指指点点的路人一顿，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前妻嫌贫爱富，而是前夫家暴啊！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见姜枕溪，赵父下意识瑟缩了下，连语气都变得心虚起来。要死，这个时间点，这死丫头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我怎么在这里？”姜枕溪反问：“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呢？你过来，是想干什么？”为防许惠心遇到什么难以处理的情况，她连接上店里的监控，时不时就会看一眼。今天见赵父出现，她就直接请假过来了。
    姜枕溪的成绩好，老师很乐意给她行方便。
    姜枕溪慢慢走近赵父，眯起眼睛，低声淡淡道：“你呢，今天要是想完好地离开，就跪下来，给我妈妈道歉。”
    侮辱性的话让赵父怒从心头起：“你！”他上下看看，没有背书包，口袋空空，看样子不像有刀在手。赵父捏起拳头，在众人的惊呼中朝姜枕溪挥去。姜枕溪勾起唇角，蠢货，随便说两句就能生气，看来还是没有长进。
    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都已经准备冲上来了，就见姜枕溪反手直接把人揍了一顿。
    之后，姜枕溪报警，说赵父寻衅滋事，还想打人。过来的警方还是老熟人，看见是姜枕溪，不由得笑了。根据监控显示，确实是赵父先动的手。再加上赵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当姜枕溪是正当防卫处理。
    赵父被拘留十五天后，没敢再过来。
    姜枕溪想了想，干脆教起了许惠心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她早晚都要离开，许惠心也是时候学会自己应付这些事。
    .
    姜枕溪是在高二暑假那年选择脱离当前世界的。
    那个时候，赵妙菡也已经在时空管理局完成了相关的学习课程。十六七岁模样的女孩子，脆生生地对姜枕溪道谢：“谢谢姜姐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睫：“都是我不懂事，才给他们造成了那么多麻烦。”
    无论是从方家带走了一笔钱财，还是向方家求助后没有及时离开方家，她都完全忘记，方家从来不欠她。
    “不客气。我之前说计算机系是给我自己的准备，你回去之后，如果想考其他专业，也没有问题。”姜枕溪说。反正她没有继续参加竞赛，赵妙菡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她的计算机技术和之前不符。
    赵妙菡笑着摇摇头：“不用啦，我也跟着学了点计算机课程。我觉得，很有趣。”
    “还有，妈妈的事情，也真的很谢谢姜姐姐。”赵妙菡说：“妈妈她……”
    赵妙菡出神地想着以前的过往：“她很爱我。可惜我不是个好女儿。但我以后会努力尝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