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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喜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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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什么阎王,我看你才是阎王!”他说道,“我现在有点怀疑,我当初这个提议到底是为你好还是为我好!到底是谁占了便宜?”
    “都好,都好!”苏婼道,“互利互惠,韩捕头的英明举措,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韩陌待要理论理论,苏婼把他的手按下去:“好了,契约都已经签了,还说这些干什么呢?早上吴胜他们来找过我了,关于刚才我说的那块地有情况,韩捕头还是赶紧派人过去吧。”
    韩陌一个牛高马大的人,一身英雄气竟然就让这么个瘦不丁的小丫头给按住了!……
    ……
    吴胜和老吴带来的正是苏家祖坟下那块地的消息。而提供消息的正是里长。
    跟韩陌有了约定,这些事她正好就可以让更擅长勘察的人去做。
    韩陌当着她的面吩咐了人下去,然后她也出了衙门。
    苏绶从户部尚书沈益那里回来,就进书房,让人把苏缵给传了过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说服了左旸,给户部的那批锁总算是交差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意味着开始,重振天工坊威名的任务迫在眉睫。”
    在书案之后落座的苏绶挽起了一截袖子。这使一向都一丝不苟的他看起来有一些不羁。
    苏缵道:“其实以我们苏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天工坊就算保持现状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大哥也不必为此事过于焦虑。”
    谁知苏绶听到这里,一双眼里竟然有了怒意:“如今的地位?如今在朝中有什么地位?是已经不可撼动了吗?放眼苏家上下,也就是我爬的高一些,整个家族也就是我当了个四品官,你就觉得足够了?
    “是你们当中已经有人能够接我的力,还是已经有人能青出于蓝?能够带领苏家在仕途上宏图大展?”
    苏绶说着站了起来,绕出书案,负手站在他面前,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他:“我当我是贪心得什么都不肯放手吗?
    “你也不想想,如今的子弟之中,即便是在锁艺上无人出头,能够在读书科举上出类拔萃,我也不至于如此焦虑。
    “我恨的是什么?恨的是家中子弟不成器!祖业祖业接不成,读书读书读不出名堂。我忧的又是什么?
    “忧的是我们制锁发家,干这行出身的本就是下九流之辈,祖宗好不容易让我们跻身贵家之列,我们应该珍惜!
    “倘若这祖业给我们的体面我们无法维持,被人看低了这一行,来日同样也要让人看不起!
    “外头任何人都可以说,我们可以不用再靠天工坊,唯独我们自己不能!荒废祖业,那是不孝!”
    苏缵没想到他会生这么大的气,连忙躬身:“大哥说的道理弟弟都晓得,只是看大哥为了传承之事焦头烂额,想让大哥放松放松罢了。”
    苏绶深吸气,望着窗外:“科举还是传承祖业,总要有一样指望。天生是两样都没有!”
    苏缵满脸愧色:“大哥忧虑的很是。我看我们家现有的三个子弟,也不算愚笨,尤其是祈哥儿,他是不爱学,但花了心思的事情,他悟性还是很高的。
    “是不是——咱们请的这位先生能力上还差点火候?”
    如今苏家书塾里的先生,是本家远房的一个老秀才。教是尽心尽力的教,无奈不大管得住这些皮猴。
    苏绶思索,点头道:“祈哥儿已经十一岁了,明年已经有资格入国子监,如今书还读得一塌糊涂,是应该请个严师来了。”
    “我即日便去物色物色,倘若有国子监退下来的老司业,肯登门授业,那无论下多重的礼金,都去把他请来。”
    苏绶点点头,算是应了。
    后续又说到寻找鬼手之事。苏缵道:“此人十分精明,自从我们开始暗中寻找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露出来。
    “不过,我还是打听到了几个曾经在鬼手手上买过锁的商贾,通过他们锁定了几个替鬼手与他们接头的人,再往下查查,应该就有眉目了。”
    “抓紧。”
    苏绶就只有两个字批示。
    但这仅有的两个字对苏缵来说却是压力巨大,要知道光查到手头这点线索就花去了他大半个月的时间。
    出了正院他也走回自己的房去,恰在东门之下遇见了迎面走来的苏祯。
    “父亲。”
    苏祯躬身行礼。
    苏缵打量他:“你要出门?”
    “工部杨郎中的公子今日过寿,平日我们相好的几个子弟约着去替他祝祝寿,夜里用完饭,再吃吃茶就会回来,不会喝酒。”
    苏缵道:“你怎生会识得工部郎中的公子?”
    “噢,是源自江濂的引荐,杨公子大概是受其父在工部任职的影响,平日对将作一行甚感兴趣,江濂便将我引荐给了他认识。”
    江濂是上回替吕家来找苏绶走后门的江枚的长子,苏缵倒也认识。江枚本身也不是什么不正经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跟苏绶交好,替吕家揽下这活儿。
    想想,他嘱道:“不得在外惹是生非。散了宴便即刻回来。”
    第122章 被打了!
    韩陌被苏婼气得早早就下了衙,连特地寻过来要请他吃饭的林逸他都懒得周旋,回府逗了会儿鹦鹉。
    又正好见到从国子监放学回来的韩阡,头上还簪着朵花,便逮了他过来,揪走了那朵花:“你这是什么打扮?娘里娘气的!”
    “哎呀,大哥你不懂!这是风流!”
    “还风流,我看你都快下流了!”
    韩陌把花丢在地上,然后把给鹦鹉铲食儿的小勺子嚓地插进他的发髻:“一天到晚脑袋里不知想些什么,秋闱要是中不了举你试试看!”
    “天啊,世上那么多考了一辈子都没中过举的书生,我才十四岁,你居然让我今年就去参加秋闱!”
    “就算不去参加,回头也要拿卷子出来做!”
    “晓得了。”
    韩阡一脸顺从,俨然一个乖宝宝。他把勺子从头上取下来,看了一下又说道:“二哥昨日在国子监东外大街的馆子里消遣?”
    韩陌皱眉:“你怎么知道?”
    “有人看到你了,然后告诉了我。”韩阡眨巴着眼睛,露出一脸八卦:“你是不是跟一个顶漂亮的姑娘约在包间里喝茶?还提前给她预备了打包的点心?”
    韩陌一张黑脸蓦地胀红:“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给姑娘打包点心?”
    韩阡歪头看着他,片刻后道:“可是你在心虚耶,你没有约姑娘喝茶,没有给她打包点心,那你为什么要脸红?”
    韩陌暴躁!
    昨天上楼之前他确实交代杨佑跟掌柜的说打包几个点心来着,那还不是为了笼络那死丫头早点答应他的提议?
    结果她居然还二话不说的拒绝了!当然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关键是这事儿怎么会传到眼前这八卦精的耳里?而且怎么还传承了他特意给“漂亮姑娘”打包点心?
    这,这传的像话吗?!
    “你给我闭嘴!再瞎说,停你三个月的零花钱!”韩陌骂完,还朝他瞪去一眼:“要是让母亲知道,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可是母亲已经知道了呀!”韩阡闪露出天真的眼神,“昨天回来我就告诉她了!母亲还说你最近跟姑娘约会的频率有点高呢,看来是应该给你说亲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韩陌拿起旁边的笤帚,照着他就扑了过去。
    ……
    晚上的饭局,韩陌迟到了有两刻钟。
    宋泯坐在露台上好笑地打量着他:“怎么脸色这么臭?这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了?”
    “还不是韩阡多嘴?害我被我母亲逮住数落了好久,差点连门都出不来。”
    拿着笤帚把韩阡揍了一顿,结果是把杨夫人给招来了。一般情况下老大揍弟弟,在家里是没有人插手的,因为镇国公和杨夫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接手管孩子。
    但是今天她过来了。不但来了,听说原由之后,还接过笤帚把他也扑打了一顿!骂他在外头堕落了,变坏了,居然都会勾引姑娘了。还三天两头的换地方见面!
    韩陌当然要辩解呀,他是顺天府的查案的捕头,他是有公务在身的!见面的姑娘也是正经人家的姑娘,不兴这么坏别人的名声!
    杨夫人的笤帚立刻就收回去了,接下来就是姑娘到底谁家的?年岁几何?家乡哪里?兄弟几个?
    简直是连环八卦掌式的追问!
    韩陌哪里招架得起?
    结果是夺路而逃,翻墙出来的。
    当然这话不能跟宋泯说。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仰脖灌进了肚子里。
    宋泯笑道:“谦哥儿性情乖巧,又聪明,那么招人喜欢,怎么会多嘴?好久没见着他了,你怎么不带他出来一道坐坐?”
    “眼不见心不烦。”
    韩陌点了几个菜,说道:“我听说你们家跟王家起了纠纷?”
    宋泯嗯了一声:“其实并不突然,这两朝下来基本没有发动什么大战争,当下朝局稳定,国力强盛,大批文官被重用,当中又有不少是出自门阀世家。如今世族的声望又渐渐抬起来了。
    “像王家这样底蕴深厚的士族,如何能阻止得了他们的优越感。”
    宋家已经传承了七八代,在王家面前犹要受气,像韩家这种也才发家四五代,且到镇国公这里才大红大紫的新贵“世家”,当然就更不用提了。
    韩陌沉吟:“皇上向来英明,对世家应该也不会过份倚重吧?毕竟有前朝的史册作为前车之鉴摆在那里。”
    “再回到前朝任由门阀把持朝政的程度,当然是不可能。可是皇上此番的态度令人寻味。按说皇上若是不支持世家坐大,那在宋王两家事上应有鲜明态度,以杜绝别家效仿。
    “可皇上并未阻止,家父与族里诸位叔伯商议过后,这才决意不忍下王家这口气。
    “毕竟如今的王家虽然位高,但家族阵容却不如宋家庞大。宋家比别的或许没有,但是要比子弟人才,确实也不甘心认这个输。”
    “宋伯父此番能够调到六部来吗?”
    “已经向吏部请书,也由翰林院沈学士举荐。论资历,论才干,家父足以胜任。不过,宋家不屑走旁门左道,会不会出意外也未可知。但愿不会吧。”
    第123章 做个交易呗
    韩陌自打出了东林卫,进宫也少了,因此也无法从侧面揣度皇帝如此态度的原因。
    王家在这件事上确实态度傲气,可王庆给大梁立过许多功劳,譬如主持修建河堰,改善了两湖多年以来的水患灾情,又曾前往边境督建屯关,主持在沙土中植树促进耕种,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韩陌诚然是个不怕罪人的主儿,但也不是没脑子,对待忠奸该如何他还是有数的。只要是没有危及朝堂的举动,那就还是在两家私怨的范围内,就算是宋家此番受了气,他除了了解了解情况,也不能义愤填膺替他们找上门去。
    酒菜上来了,月亮也渐渐上了半空。
    喝了两轮,他深吸气说:“你们家是怎么想的?除了这次吏部选调,还有别的法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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