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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大人驾到 第2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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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 往事
    人的一生,有时候就在某一个瞬间的选择被注定。
    他区区县令根本没有资格直接上书圣上,这就意味着,东西至少会被他的上峰过手,而淮南道的主要官职几乎被世家把持。他不想草率的将这卷密信交给朝廷,万一是假的,却被政敌利用,极有可能对符危造成致命打击,可他没有人脉,没头苍蝇似的乱查了一阵子,也没摸到什么头绪,最终在任期到时,正好有个机会回长安。
    他深思许久,选择进了御史台。
    他没查到符九丘的消息,却查到一些其他问题,于是成为御史没几天便弹劾了符危。
    朝中各种势力抱团,符危无疑是寒门官员之首,胡御史也属于寒门官员之一,却因屡次弹劾符危,被同样出身的官员们排挤,而那些贵族官员更不可能接纳他。
    他从一开始就明白,一旦走上这条路,便会越走越独,越走越危。
    崔道郁小心的将纸条卷好塞进竹筒内,起身冲胡御史行了个礼,“多谢胡大人。”
    胡御史摆摆手,“十几年过去了,若是能查清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他老了,总得让家里人过几天松快日子。
    密信无头无尾,当年攻破匪寨之后,匪首已死,只有個“军师”当时不在匪寨,匪寨被灭之后闻风藏匿没有下落,余下满寨子的小喽啰,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消息。
    他从墙角插着画的杠里摸出一个信封,“当年漏网一个‘军师’,我未曾抓到人,却也查到一些线索,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崔道郁没有打开看,只小心将东西揣进怀里后,忍不住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密信是符九丘死之前……”
    崔道郁很欣赏符九丘,还曾为他赋过诗,实在不愿接受英烈变叛贼的可能。
    “什么原因能让匪寨头目将一封密信放在枕头下面数年?”胡御史瞪他,“更何况,我得到这封密信时,纸张和笔迹崭新!”
    “好、好吧。”崔道郁把东西仔细揣到怀里。
    胡御史道,“你要发誓,这些东西只能交给小崔大人或者魏大人,除此之外,不得给任何人,也不得将此事说与其他人听!”
    崔道郁毫不犹豫地指天发誓,“我发誓必将此物交到崔世宁手中,并且绝不说与其他任何人听!若有违此誓,不得善终!”
    “行了。”胡御史点头,“你走吧,家中贫寒,就不留饭了。”
    正好崔道郁怀揣密信没有心思吃饭,连忙起身,“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胡御史送崔道郁到大门处。
    他站在院内看着小厮关上门,喃喃道,“但愿我没有做错。”
    胡御史消息灵通,自然知晓一些旁人难以得到的消息,监察司最近的案子牵扯极广,太子连同几王、公主皆在其中,再扯出谁都不稀奇。
    今日来寻他的人不是监察司而是崔道郁,说明监察司多半还只是刚刚产生怀疑,并没有任何证据,他私底下把东西交给崔道郁,不过是不想冒然露头。
    若是没有人来找他,他说不得早晚也要去寻魏潜。
    只是崔道郁背后的崔氏毕竟是门阀世家之首,与符危站在对立面上,假若崔道郁拿回这东西没有交给崔凝和魏潜,而是给了崔玄碧,那后果……
    再者,魏潜如今也是崔家准女婿,他是否还会违逆崔氏的意思,秉公办案,都是未知数。
    可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至少他认识崔道郁十几年,可以相信其人品。
    他如今确实可以选择把东西直接呈上御案,可又如何向圣上解释自己藏匿证物十多年?
    交给魏潜和崔凝,至少在查明真相之前,这些东西不会递到圣上御案之上,他还有时间将思考后续安排,若是运气好,符危清清白白,他提供的线索就不会成为证据,也就不会出现在圣上面前。
    胡御史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又一次来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马车不紧不慢的前行。
    崔道郁怀揣着密信,感觉心口都要被烫漏了。他这辈子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在御史台也不过是个边缘人,何曾接触过此等辛秘!
    他现在就如同一只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吓得一激灵。
    舔了舔因为过度紧张而干燥的嘴唇,他忍不住把座位下面的暗格打开,取出里面原来准备送给马御史的礼物,将密函放了进去。结果再坐下,下头有针扎似的,不安的挪动半晌,觉得怎么坐都不得劲。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他打开礼物匣子,盯着看了一会。
    预备送给马御史的礼物是一尊巴掌大的玉雕,盒子里面不仅垫了厚厚的绸垫,玉雕外面还套了一只抽绳丝绸袋。他眼睛一亮,如获至宝般将小袋子扒下来看看大小,不禁露出满意之色。
    忽听外面吵吵嚷嚷。
    崔道郁急忙藏好东西才察觉马车不知何时停下了,“发生何事?”
    车夫道,“郎君,前头有人打起来了,许多人围观,把路给堵死了,要不咱们换条路?”
    “行。”
    车夫正要掉头,又听他喊,“哎哎哎。不用绕道,先等等吧!”
    这主干道人最多,万一绕去小道上前后无人被劫了怎么办?尽管他明知道没人知晓密函之事,但他现在的心态便犹如一个突然得到大白馒头的乞丐,感觉所有人都要来抢自己的宝贝。
    恰这时,马车猛然往旁边冲了几步,崔道郁脸都白了,不会是真有人光天化日劫车吧!
    砰!
    不知什么东西砸到车上,发出一声巨响。
    外边突然有人高喊,“死人了!死人了!”
    “老余,你没事吧!”崔道郁一惊,这会也顾不上做鸵鸟了,一把掀开车帘,正对上车夫一脸心有余悸。
    车夫道,“郎君放心,我没事,刚才那两人砸了一张小几过来,还好我避的快。”
    崔道郁松了口气,又忙问道,“死人了?”
    车夫朝前面张望,“还不知道呢,一个人被另外一个人给砸倒在地上,好像流了很多血,估摸着不死也伤的不轻。咱们现在若是不掉头,一时半会走不了。”
    第432章 热闹
    长安百姓惯是爱凑热闹,且看热闹不怕事大,一听说出了人命,围观的人竟然不减反增!
    崔道郁一想,等会官差来了管控现场,万一拉人去衙门作证把自己给捎上,岂不更浪费时间?!
    金乌已坠到天边,夕阳余晖给长安城笼上一层暖金色。
    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天就会黑了。
    他见外面人虽多,但骑马尚可通行,只得下车,“解下马来,我先骑马回去命人来接你。”
    “是。”车夫利索的解马。
    附近的马车,有如崔道郁一般下车解马,但多数还是掉头绕路去了。
    崔道郁牵着马挤出人群,长长吁出一口气。
    驭马回府路上倒是没再遇见过什么事,但不妨碍神经紧绷,简直像是把心脏放在马背上颠着,等进了府内,人都快要颠麻了。
    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藏着这么一个惊天秘密回到府中,崔道郁扶着影壁喘了口气,习惯性地往东院去找父亲,走到一半又猛然停住,打了个激灵,果断转身去寻崔凝。
    崔凝在书房听见侍女通传,还未来得及起身去迎,便见崔道郁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不禁奇怪道,“您这是?”
    “有要事。”崔道郁正要掏出密函,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僵,抛下一句“你等会”便跑去了隔壁盥洗室。
    他这副模样倒是引得崔凝担忧不已。
    盥洗室屏风后面,崔道郁僵立了一会儿,脸色变了好几变才解开裤带,顺着拴在裤腰上的绳子把吊在裤子里边的小布袋拽出来,一脸嫌弃的取出里面的东西,草草把小布袋揣进袖袋里。
    “阿耶?您没事吧?”崔凝见他进去良久没有动静,忍不住去敲门。
    “没事没事。”崔道郁整理好仪容,开门出来,“走!进书房再说。”
    崔凝见他面色果然好了许多,略略放下心来,“什么事神神秘秘。”
    待进书房,崔道郁把两样东西递给她,神色不无得意,“看看。”
    崔凝带着满心疑惑打开,看罢面色微变,“阿耶从哪儿得来这些东西?!”
    没想到阿耶居然会带来这么大的惊喜!
    “胡御史十四年前在淮南道任县令,剿灭水匪时偶然在匪首卧房里搜得此物,此后又秘密探查十余年。”崔道郁施施然坐下,与她详说了胡御史的任职经历,又问,“这些东西可有用处?”
    “有大用处了!”崔凝跳起了抱了他一下,险些撞得椅子翻过去。
    被她这么一闹腾,崔道郁紧张情绪尽散,心道,再是担惊受怕也值得了。
    “我见您方才面色不大好,没什么事吧?”崔凝一边收好东西一边问。
    崔道郁立即道,“没事!”
    崔凝观他神色隐约透出一丝心虚,立即追问,“真的没事?您可别瞒我。”
    崔道郁现在满脑子都是——“万一闺女知道我把东西藏在裤子里头,那我这辈子算是到头了”。
    为了打发闺女,他只好暴露一点相对而言不那么紧要的事,“能有什么事,就是事关重大,我一时有些着急……和紧张。”
    “没事就好。那您先歇着,待案子了结,定然好生谢您!”崔凝见他神色尴尬,便不再追问,转身从屏风上扯过披风,“阿耶,我出去一趟。”
    看着外面夜幕降临,崔道郁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叮嘱一句,“带上崔平香。”
    崔凝笑道,“知道了!五哥还给我寻了個特别厉害的女护卫呢!您放心吧,有她们两个在,便是几十高手围攻都伤不到我!”
    这牛叫她吹的!
    崔道郁瞅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越发不放心。崔平香算是护卫里顶尖的高手了,最多也不过以一敌十吧?什么人能护她在几十高手中毫发无损?
    不过想到最近不宵禁,城中加强了巡防,她只是去魏家并不出城应当很安全,崔道郁安慰自己一番,倒也勉强放下心来。
    再一想闺女揣着那么大的秘密竟然毫无压力,不免对自己之前的表现感到羞愧。
    “大人,我们去何处?”崔平香问。
    崔凝这才想到不知魏潜今晚在何处,若他回了魏家,自己这大半夜上门惊动家中女眷,实在失礼。
    诸葛不离道,“不如我陪娘子先去朱雀街,让平香去魏家问一问,魏大人若是在歇在酒楼正好,若是在家,便请他到酒楼,如此也不会叨扰到魏家人。”
    崔平香皱眉,“为何是我去?你去!”
    诸葛不离揉着帕子,娇声冲崔凝道,“我这身娇体弱,哪有她快呢……”
    崔凝抄手,摸着藏在袖中的竹筒迟疑片刻,“那便这样办吧。”
    她本想着不该这大晚上把人叫出来,却也不过是一念闪过,终归这些年也没少烦他,没得事到临头反而矫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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