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打，孩子们去你家了，你问问情况很正常。”
    卡罗琳打了克莉的移动电话，但没有人接。这下子卡罗琳不淡定了。
    科莫高低是个内阁部长，住了一栋很阔绰的独栋别墅。
    此时已经夜深，科莫家仍然灯火通明。
    没听见争吵声。
    肯尼思将车停在别墅门前的车道上，有点犹豫，“真要进去吗？”
    卡罗琳也犹豫了，“说不定没有那么严重。”
    唉！姐弟俩真的是天真！
    “科莫是内阁部长，他俩争吵的再严重，哪怕科莫动手了，克莉都不会报警。”
    卡罗琳闭嘴了：确实，克莉就算不为丈夫着想，也会为女孩子们着想，部长跟太太吵架，闹到报警，这可不好听，对科莫的形象损害极大。
    “你们是克莉的弟弟和妹妹，科莫再怎么无礼，也不可能把你们俩赶出门。”
    这倒是，科莫惯会做表面文章，肯定不能断然拒绝他俩来看望克莉。
    三个人下了车，肯尼思去敲门。“克莉，克莉！”
    接着又喊，“安德鲁！”
    科莫没有应门，倒是楼上传来女人惊惶的喊声，“约翰！约翰！”
    张文雅顿觉不妙：这是闹哪样？
    紧接着传来锤门声，伴着男人的怒吼声，不太听得清楚。
    但怎么听都觉得不太妙。
    卡罗琳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备用钥匙，开门进去，“克莉，克莉！”
    *
    克莉在楼上卧室——的洗手间，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里。
    科莫则在锤门、踢门，只恨这门还挺结实，没能踢破。
    肯尼思先上了楼，卡罗琳紧随其后，张文雅殿后。
    “安德鲁，你在做什么？”肯尼思皱眉。
    科莫恼恨的瞥他一眼，“是克莉，她疯了，把自己关进浴室。”
    姐弟俩皱眉，张文雅也皱眉：啥玩意？男人是不是都无师自通这一招？没事就先把女人打成“疯子”？
    肯尼思不满的瞪他，“你们为了什么争吵？克莉为什么害怕到把女孩子送去卡罗琳家？”
    克莉在门里带着哭腔问，“约翰，女孩子们都还好吗？”
    卡罗琳说：“女孩子们都睡下了，我让南希留下照看她们。”
    肯尼思说：“安德鲁，你下楼，我有话问你。”
    张文雅要暗自给他点个赞：现在他挺有气势的了，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话，安德鲁想来也无法拒绝他。
    果然，安德鲁虽然愤怒，但还是忍着怒气，跟着小舅子离开了洗手间门口。
    *
    卡罗琳松了一口气，“克莉，他下楼了，你快开门，让我看看你。”
    洗手间的门很快打开，克莉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姐妹俩立即拥抱在一起。
    张文雅皱眉，“他打你了吗？”
    克莉慌乱的摇头，“他……没有对我动手，但……他很可怕，他的脾气居然会如此暴躁！”
    卡罗琳不懂，“你们为了什么争吵？他为了什么这么生气？”
    “他……”克莉似乎难以启齿，匆忙瞥了一眼张文雅。
    张文雅秒懂：她现在还是肯家的“外人”，克莉会愿意跟堂妹卡罗琳细说，但可能不愿意当着她的面说。
    “我去收拾一些女孩子们的衣服，或许明天我和约翰可以带女孩子们去费城，你觉得怎么样？”
    克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样也好。”
    *
    张文雅到了女孩子们的房间。
    女孩子们都住在一个房间里，卧室布置的很可爱，粉色和蓝色的花卉壁纸，墙边整整齐齐摆放着三张儿童床，另一边墙边是三只一模一样的木衣柜，贴着不同的迪斯尼公主画像，超级可爱。
    给女孩子们收拾两三天的衣服，三个女孩就是三份，分别放在她们的儿童床上。
    想想，有点造孽。克莉那副模样很有点狼狈。是看不出来被打了，但也很难说，要是她没有催着姐弟俩过来，今晚克莉会怎么样？科莫会不会一怒之下拿斧子砸开洗手间的门——门再结实也只是个木头门——然后明天上社会新闻，建设部部长用斧头砍死了妻子，罗伯特·肯尼思的女儿克莉·肯尼思？
    家暴并不是真的打伤才能算家暴，冷暴力也是家暴，语言暴力也是家暴，就看克莉是不是认为这算“家暴”。
    第455章
    ◎真香定律虽迟然到◎
    送走孩子们算她明智, 不然孩子们真的会吓坏了。要是科莫真的没控制住暴躁的脾气，没准会像冈萨雷斯案那样，连克莉带女孩子们都杀了, 那就太恐怖了！
    张文雅已经脑补了一桩惊世大案。
    他俩说是政治联姻, 但这年头又没有人逼婚，所以至少他俩结婚的时候还是有爱的，只是嘛, 男人总是会暴露真面目，克莉不想继续当家庭主妇，科莫就受不了了。
    说到底还是男人那可怕的控制欲。
    她没想到的是肯尼思家族的女孩居然也会被美国主流婚姻观念所绑架，居然也安于当个贤妻良母。怎么也是接受了现代高等教育、法学院毕业的高级知识分子了, 难道还不能明白，当贤妻良母可比当世界五百强企业的ceo难多了！
    克莉今晚的遭遇也不出奇,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科莫是政府部门的部长，他不会真的动手打她, 不然这丑闻能立即让他下班。就不知道肯尼思这个小舅子跟他谈些什么了。
    她之前跟肯尼思说到为什么中国重男轻女情况严重, 其中说到家里男孩多的情况下，女孩子结婚后丈夫要是不做人，大舅子小舅子就会找姐夫妹夫“谈谈”, 至于是“文明谈”还是“武力谈”, 那就要看情况了。当时肯尼思还很感兴趣的问了一大堆问题呢。
    给孩子们找衣服用不了几分钟，她很快出了儿童房。卡罗琳和克莉正在主卧里，克莉哭得很伤心，张文雅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嗐, 确实也没什么新鲜的, 这种事情在法院的卷宗里、在妇女救助所里多得不得了。
    克莉担心女孩子们被吓坏, 急着让保姆南希送孩子们去堂妹家，为此科莫更恼火了，质问她送走孩子是几个意思；他数落她做的不好的地方，就连女孩子们跑下楼扭了脚脖子也要责怪克莉照顾不周。
    ——好窒息！
    张文雅惊呆了。
    不过想想，科莫的思维方式也并不奇特，这种男人的思维方式就是，你不工作，你是全职主妇，那么家里的一切我就要求你做到完美，哪怕有一点儿纰漏，都是你的错。此时这个丈夫、父亲是没有任何责任的。是，他是家里出去工作、赚钱的那个，但克莉自己又不是没有钱！她也有份掏钱家用的好吗！而且她生了三个孩子，天知道要照顾好三个孩子是多么的累！
    没劲。
    这种生活以前她忍受了几十年，现在，她宁死都不会再忍受一天。希望克莉早点醒悟吧，肯尼思家的女儿本不应该忍受这种窒息的婚姻生活。
    她悄悄走下楼，想知道肯尼思都跟姐夫谈了些什么，按说……也没啥好谈的，小舅子就该把姐夫好好收拾一番！
    肯尼思这人，从小受宠，整个家族都宠着他，他的性情怎么说呢，暴躁发脾气是不接受居然有什么事情没有顺着他的心意来；之前亲妈还在的时候，杰姬真是狠狠下了一番心力克制他的这一面。他跟她没有展示过暴躁的一面，是因为完全用不着。
    如今，唯一能克制他暴躁性情的亲妈不在了，没人能约束他。
    小约翰·肯尼思冲着科莫大发雷霆，怒骂他是个“孬种”，只会冲妻子孩子发火，这是最没用、最废物的男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狠狠责骂他丢尽了科莫家的脸，老科莫教出来这样的儿子，是科莫家的耻辱；他逼得妻子逃到浴室里，克莉为了两家的颜面没有选择报警，这是克莉的识大体，而不是因为你是一个科莫、是她的丈夫。
    科莫被骂得一声不吭。
    肯尼思暂停了几秒，声音稍微放低了一些，“你是女孩子们的父亲，你为孩子们想过吗？”
    科莫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低声说：“孩子们怎么样？”
    肯尼思哼了一声，“她们吓坏了！你想想要怎么跟女孩子们解释。”
    “我明天去接她们回家。”
    “不用，我和阿妮娅明天带她们去费城过圣帕特里克节。”肯尼思断然拒绝，“你好好想想，你明年一月就要离职，失去了我们家族的支持，你还想竞选州长吗？克莉和你的事情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允许我的姐妹在自己的家庭里受到威胁和辱骂。你们的婚姻会如何，不是你说了算，而是克莉说了算。”
    他想了一下，“克莉今晚跟我们走，你自己留在家里好好想清楚。”
    张文雅：震惊！如此霸总的约翰令人难以相信。
    她一直觉得他过于温和，不太相信卡罗琳和安东尼都说他脾气暴躁，说一不二；他在家里的时候还有点犹豫要不要介入克莉的事儿，到了克莉家一看，他就忍不了了。
    这样的约翰才是个肯尼思家族第三代的主心骨的样儿呢！全家宠着他、支持他，他也应该拿出家族下一任大家长的范儿，给兄弟姐妹们撑腰。
    其实要拿捏科莫也很简单，科莫想当州长，他跟克莉结婚一定也是想借助肯尼思家族的势力，只要拿捏住这一点，科莫为了政治前途，一定会“思考清楚”。至于克莉……就全看克莉到底想不想离婚了。
    肯尼思走出客厅，一眼见到她，也没有觉得惊讶。他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带她又上了楼。
    *
    克莉和卡罗琳姐妹坐在车后座，后备箱里放着克莉和女孩子们的衣服，克莉今晚要住到卡罗琳家里。艾森伯格带着孩子们住在纽约，卡罗琳原本计划明天下午返回纽约，在纽约过圣帕特里克节。
    张文雅坐在副驾座，肯尼思开车。
    先送卡罗琳回家。
    在卡罗琳家，张文雅匆忙跟卡罗琳说了几句话。
    克莉怎么想的？科莫的性格如此暴躁，今晚的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
    卡罗琳难过得都要哭了，“我不知道克莉过的是这样的生活。天哪！你说的没错，安德鲁……他就是个虚伪的家伙！”
    卡罗琳没有明说，但实际上默认了科莫之前也曾有过今晚的暴躁行为。
    “我支持克莉离婚，一定要拿到女孩子们的抚养权和监护权，科莫只允许有探视权。”张文雅不客气的说：“容忍反而是鼓励科莫下一次的变本加厉，不要说什么‘为了孩子’，女孩子们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伤害。”卡罗琳也很天真，从来没有受过生活的毒打，所以她无法理解科莫这样的男人。这种情况下，张文雅推她一下，很有必要。
    卡罗琳是有些迟疑，“这样好吗？是克莉想要的？”
    “你是她的妹妹，你们从小关系就好，这件事情由你来对她说效果最好。你要跟她说清楚，正因为是为了孩子，所以她才必须离婚。约翰和我都会支持她离婚。”
    言下之意是如果克莉不离婚，约翰和她就都不赞成。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清楚，卡罗琳应该也会偏向赞同他们离婚才是。
    肯尼思则跟堂姐说了几句话，不知道说的什么，克莉很是烦忧，但还是点点头。
    *
    回家的路上，肯尼思颇是沉默。
    直到回了别墅，停好车。
    “谢谢你今晚一定要求我去看看克莉。”他没下车。
    张文雅摸着他手臂。一切尽在不言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