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天火，但又很奇怪……”
    这是部落人类从来没见过的情形，青阳氏虚不敢擅自将这些燃烧的石头熄灭，高声呼喊烈山氏魁。
    烈山氏魁带着两个女儿过来，听青阳氏虚和姜鱼说完这些“石头”的情况，将腰间的兽皮水袋取下来，小心地将水倒在分散在边缘处的一块“石头”上。
    “滋滋”的声音中，白色的雾气从“石头”上冒起，火红褪去变成一块带着白灰的黑色石头。——和周围散落的黑色石头明显是相同的品种，而表面的白灰就好似木柴燃烧后的木灰。
    等了好一会儿，黑色石头也没有重新变红，反而上面灼热的温度渐渐褪去，烈山氏魁试探着将黑色石头拿起来打量，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想了想，他让虚和姜鱼两个去捡了些干柴过来，先借用燃烧的红色石头将干柴点燃，架起一个小小的柴火堆。
    等柴火堆燃烧稳定了，再将周围散落的黑色石头捡了些放在柴火堆上。
    经过好一会儿耐心的等待过后，柴火堆上的黑色石头渐渐变成红色，也都燃烧起了火焰。
    ——也就是说，这种黑色石头和柴火一样可以燃烧。
    大部落实际上并不缺少柴火，因为山林实在太多了，只需要冬天之前砍伐足够的树木风干，放置的时候小心别让干柴被雨水打湿，那么柴火总是够用的。
    但烈山氏魁是个探究心很重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可以燃烧也可以熄灭的石头，他可不会轻易丢开不理会。
    明珝和女娃一起乖巧的站在旁边看父亲进行各种尝试，这时看他陷入犹豫与沉默，明珝才小声道：“阿耶，我们要怎么办？”
    “这……阿耶想想……”
    女娃蹲下去，好奇的观察燃烧的石头，想用手去触碰但被明珝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姐姐，会受伤的！”
    “妍姬怎么知道会受伤啊？”女娃歪过头来问道。
    “都是火啊，柴火上的火苗会让你受伤，石头上的火苗当然也会让你受伤。”明珝很认真的模样回答，“就是不知道干柴扔出去火会熄灭，红石头扔出去会不会熄灭。”
    两个小姑娘一本正经讨论问题的模样可爱死了，围过来的战士们都不由得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
    却只有烈山氏魁心生触动，他让战士们都让开些，用狼牙棒挑起一块燃烧的红色石头飞出去。
    追过去看时，那块石头山的火焰没有那么明显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熄灭的迹象。
    可以当柴火用的石头，扔出去不会熄灭，单是这些便足以令烈山氏魁下定决心对这些“石头”好好研究。
    然后在用水浇灭剩下的红色石头后，大家又发现这些石头——成年战士巴掌大小的一块石头燃烧了至少两顿饭的时间后，竟然只有一半化作了白灰。
    这样耐烧的特性，进一步吸引了烈山氏魁的兴趣。
    当搬开阻挡的普通石头，看见青草下黄土中露出黑色石头的踪影时，烈山氏魁露出笑容来，他指挥着大家用石头铲子和骨头铲子朝着黑色石头散落的方向挖掘。
    从土下挖出又一堆黑色石头后，烈山氏魁让大家停下，亲自从黑色石头中挑选了几十块大小合适的用兽皮袋子装起来。
    让战士砍了棵小树劈成木牌，烈山氏魁用骨刀在木头上刻下标记，将木块插在发现黑色石头的地方，这才去跟着大家熄灭草地上其他地方的火苗。
    队伍一路原路返回昨晚夜宿的地方，稍作休息吃东西后再次出发。
    石头是黑色的、会燃烧，烈山氏魁给其取名叫做黑火石。
    这名字咋一听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却又很贴切。
    【引导人族首领发现黑火石成功，将随着生灵因此获益而持续获得功德；】
    【达成燃烧的煤炭成就，奖励：灵玉*100、功德*100；】
    “阿琰，用一半的灵玉将部分草药的止血生肌、清热解毒、治疗风寒风热几项功能升级到二级，以作备用。”查看了剩余的灵玉数量后，明珝通过契约的联系向平丘琰吩咐。
    受伤、中毒、感冒是原始人类最常见的疾病，这方面的药材消耗也是最多的，多多准备从来不会有浪费的时候。
    此后几日，明珝借着小孩子赶路途中容易疲惫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让妍姬睡觉，意识回到本体中带着平丘琰继续行走，不光是行医治病，也对所过之地的妖族进行联络。
    因为明珝的命令，鸟族一路上忠实的传递消息，使得姜部落队伍前往鹰部落的路上不仅没有遇见妖族和异兽，甚至连凶猛些的野兽也都不见踪影，因此赶路顺利得不可思议。
    部落战士们对此多有议论，但始终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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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稷
    直到那日队伍被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拦住去路，十几米宽的距离实在无法在短时间内靠人力搭建独木桥，大家不得不沿着河流往下游寻找可过河的地段。
    并最终找到了一处河面宽仅有七八米，且有十几条粗大的绿藤连接河岸两边的地方。
    能得到这样的大自然馈赠是很幸运的。
    烈山氏魁让阿炎率先走过藤条去到对岸，确定安全稳定后才带着其他人过河，然而抱着妍姬的女战士在走到藤条中央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有些发抖，而在她怀中的妍姬因为睡着了没有及时抓住，就这么跌向了波涛汹涌的河流。
    然后在众人惊慌的呼喊中，一条长度有成人高的鲟鱼从水中跃起又落下，分毫不差的在妍姬入水减去冲击力的瞬间接住了她，并且载着她往上游而去。
    明珝这次是真的在睡觉，结果醒来的时候就是被鱼载着畅游大河，还有层薄薄的法力护着她以防被水打湿。
    待得鲟鱼把她送到足够轻松落脚的岸边时，对上的就是快速过河后扑过来嘘寒问暖的父亲与姜部落族人。
    然后大家一致认为这些天路途平安的原因找到了：女娃和妍姬是福星。
    连大鱼都主动保护她们的安全，这简直是铁证，双胞胎的难得更让这观点看起来合理无比。
    明珝本意并不想妍姬这个身份太高调，首领之女、双胞胎姐妹花之一，这样的设定已经足够她顺利实行计划，太高调了反而可能浪费心思。
    但此时实乃意外，又发生得自然而然，她也没有再采取多余的行动。
    某处裂谷边，树妖施法让根部蔓延出去，盘根交错的树根在搭成天然的道路将两边悬崖连接，顺便和身边的青鸟闲聊。
    “既然是您开口，这样小小的要求我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但我不明白，凤皇为什么要帮助人类？”
    凤皇，是妖族对五彩凤凰的尊称。
    “这个问题很多妖都容易有，毕竟现在人族越来越强，大家多多少少有些冲突，不过说实话，我们神族内部的杀戮也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听九头凤鸟说这个姜部落的首领是个大好人，他在研究用植物治病和作为粮食，如果人类不需要杀戮有特殊能力的神兽和神族来治病，并且减少往山林中打猎的话，这样人族和妖族间的冲突就会减少……额……”
    “哦，青鸟殿下，您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植物和树妖不是一个种族的，如果我因为人族吃植物而生气的话，那首先就要和您决裂才行，毕竟您最喜欢吃种子了……”
    青鸟站在树杈上摊了摊翅膀：“总之，我有幸去山海农场听训，凤皇的意思是这个姜部落的首领身上功德气运很丰厚，帮助他能反哺妖族。”
    “可这连修桥搭路的活儿也让我们干了，是不是帮忙过头了。”
    “实际上，凤皇只说了希望一路上别有不长眼的去招惹姜部落的队伍，其他的是九尾狐殿下吩咐的，他说不希望队伍中的两个小女孩儿受到伤害。”
    “好吧，虽然我不理解，但你们鸟族给得实在太多了，但我有些不明白，不是说人族部落要推举姜部落首领做共主吗，为什么要让姜部落首领前往鹰部落？”
    “好像是人族的规矩，聚会的地点在哪里，就要由哪个部落举办。据说姜部落的这个首领不爱名声也不爱权势，如果知道这个聚会是为了推举他做共主，那么姜部落是不会同意举办聚会的。”
    “好吧……人族真奇怪，我第一次听说推举王，还得把王骗过去的……话说，九尾狐不是你们鸟族的吧，为什么你们也要言听计从？”
    “……大概是打不过吧……”
    ……
    虽同在中原地区的渭水流域，但姜部落位于渭水西北侧的姜水河畔，而鹰部落位于渭水东南侧的阴水河畔，加之翻山越岭的耽误，两者间的路程颇远，姜部落的队伍足足走了十多天。
    队伍到达的当天，距离鹰部落还有几千米的距离时，悬崖边的山鹰便将消息传递给了鹰部落的图腾首领海东青，海东青又将消息传递给了鹰部落的首领和智者，于是姜部落的队伍在几里外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烈山氏魁没有拒绝鹰部落首领安排大家去吃顿大餐的提议，但却让其他人先去吃东西，自己则询问鹰部落周围是否有水草较多的浅水池塘，他得将养在兽皮水袋里的几条草鱼尽快放出来。
    是的，因为在近岸水草区域停留的习性实在太明显了，草鱼最终顺理成章被女娃命名为草鱼，并且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因为烈山氏魁决定尝试养殖草鱼也有她们的原因，女娃和妍姬很合理的要求跟着前去围观这初次放生，老父亲争不过两个女儿，除了答应毫无办法。
    最后姜树和姜鱼不放心老父亲带孩子，也跟着去了，还从拿了些鹰部落战士送上的新鲜野果，以免两个小姑娘会饿着。
    鹰部落建在悬崖下的平原上，常与鹰作伴，鹰帮助他们打猎，他们则给鹰投食。大概是受了好伙伴的影响，鹰部落人也喜爱吃鱼，故而对烈山氏魁想要养殖草鱼的想法很重视。
    所以鹰部落的首领亲自做向导，带着大家去找适合放养草鱼的水域。最后烈山氏魁选定了一处水深不到半米的河湾，大家一起动手用石头和泥巴将那长宽不到两米的河湾处给封闭起来。
    几条草鱼都不大，体型刚好能从婴儿胳膊粗的兽皮袋子入水口放进去，自然也能轻松的倒出来。
    这些用来放生的草鱼，都是用藤条编织的鱼篓抓的，尽可能的减少了抓捕时的伤害，因此幸运的活了大半，死去的几条被女娃送给路过的山鹰打招呼了。
    当然，今日的研究也就只能到此为止，毕竟能不能养活、能不能繁衍那是需要长久的观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
    组织大聚会的四十二个部落不仅邀请了姜部落参加聚会，还邀请了其他一些小部落，有些距离远的部落队伍现在还未到达，因此大聚会的时间定在五日后。
    这五日间，烈山氏魁每日都会去研究他放生的草鱼，同时也在鹰部落战士的带领下，走遍了鹰部落周围不少地方，因此采集到了许多新的植物。
    但试药的阿炎只有一个，他只能将这些植物连根挖回去，暂且栽种在鹰部落门外，倒不是指望都能种活，只求能延缓它们的死亡时间。
    也正是因为父亲的忙碌，女娃和妍姬才能争取到去鹰部落外自由玩耍的机会。虽然要带着姜鱼和姜树，还得带着鹰部落的山鹰，而且不能离开部落三千米范围……但这也足够少有外出的小女孩兴奋了。
    截然不同的风景，从未见过的植物和动物，别说才五岁的女娃了，就是姜鱼和姜树两个成年女性也拒绝不了四处观赏的诱惑。
    而明珝也借着“玩耍”的掩护，寻到了自己要找的目标。
    那是一种野生的“杂草”，生长在终日向阳的小山坡上，叶片是表面暗绿背面淡绿的修长披针形，疏松的倒卵形花絮上开着黄绿色的小花。
    它们单株看起来和别的植物比并没有太多特色，但几百株聚在一起的缘故，远远的看去便颇为壮观。
    姜鱼和姜树她们把女娃和妍姬当做福星，宠爱之余也多少有几分尊敬，故而明珝说要过去看看时，她们也没有阻止。
    明珝靠近后，将这些“杂草”仔仔细细的观察，确定了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带着些憧憬的模样道：“这就是流浪者们说的那种草，它们的果实成熟后，整个果穗都是红色的，就像我们眉间的花儿一样的颜色，非常好看而且散发着和黍相似的味道。”
    “妍姬很喜欢吗？”女娃好奇的问。
    “当然，我很想看看漫山遍野都是红色果实的景色。”明珝点头认真的回答。
    姜树道：“我昨天也听他们说起这种植物，鹰部落把它们叫做稷，它们的果穗虽然是红色的，但捏开果壳后里面的果实是白雪一样的颜色，味道也很好吃。”
    “可惜它们成熟还要一段时间，听说是天最热的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了。”
    “但是稷的壳儿很难去掉，比黍的壳儿还难，所以鹰部落都是把收获的稷分给不能外出打猎和采集的老人孩子，让他们用手剥壳，能剥多少算多少……”姜鱼表示。
    “用手剥壳？”女娃诧异。
    “对，鹰部落的人有山鹰帮忙，他们在抓兔子、雉鷄、硕鼠这样的小动物方面很擅长，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土地很平坦，小河、小池塘特别多，抓鱼、蟹和蛙都很容易，总之他们不怎么关心种植，所以也不会舂米。”
    女娃道：“但我们姜部落会种植也会舂米呀。”
    “是的，如果妍姬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带些种子回去，种在部落里，这样明年就能看到和吃到了。”姜树耸耸肩，“我是说，首领一定可以种活它的。从花朵来看，这一株稷的果实似乎不比黍少，这应该算正经的大事。”
    “有道理，鹰部落虽然不怎么吃稷米，但毕竟是可以吃的东西，所以这些果实每年都会收集起来，现在也许还有剩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被猫猫抓了……
    稷为百谷之长，是我国古老的食用作物,一般认为是粟或者高粱，我们这里采用稷是高粱的说法。高粱是本土作物还是非洲传入的一直未有定论，但高粱在我国的种植时间超过五千年，作者认为五千年前非洲的农作物不大可能传播到中国来，因此我们采用高粱是本土作物的说法。
    感谢在2020-07-15 23:50:08~2020-07-17 22:1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