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他突然抬起头,对酸菜鱼说:“收起你的相机。”
听到普柴严肃的话语,酸菜鱼不敢忤逆,立即正襟危坐,好好地将相机收回背包中。
看到他的举动,普柴这才将录像带放入dvd,按下播放按钮。
与dvd相连的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片雪花,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姜霁北屏息凝神,静静地盯着屏幕。
忽然,他感觉到,坐在自己右边的池闲动了动。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大手覆盖上他的手背。
姜霁北带着笑意瞥了池闲一眼,池闲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视的方向,手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就在这时,雪花突然消失,屏幕中出现了画面。
姜霁北顿时收心,将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
影像的开场,一个人站在摄影机面前,调整着镜头的位置。从身型看来,是一个少年。
这盘录像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连画面都是黑白的。
姜霁北猜测,这要么是一段电视录像,要么是一部纪录片电影。
镜头晃动了十几秒,终于调整到了适合的角度。
站在摄像机面前的人后退几步,露出了正脸。
姜霁北惊讶地挑了挑眉。
从骨相判断,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丁慧的师父普柴!
这不是电影,而是真实的纪录。
镜头里的普柴在准备什么?
画面中,确定了镜头的角度后,普柴转过头,对着画面之外的人说了一句姜霁北听不懂的话,然后退出画面。
影像的录制环境便完完全全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画面的正中摆着一张木床,床上散着一具白骨,背景看起来像是在帐篷里。
普柴离开后,画面静止了半分钟,就在姜霁北怀疑电视死机的时候,一个身影走进了画面中。
与清瘦的少年普柴不同,这个身影看起来属于一个成年男人。
男人怀抱着一块厚重的织物,走到床边,把织物堆放在床尾。
他像给人盖被子一般,温柔地展开织物,将其覆盖到骸骨上。
伴随着男人展开织物的动作,姜霁北看到,白色的布料上有一些很眼熟的花纹。
可画面比他放大后的照片还模糊,他无法仔细辨认。
少年普柴再次走进画面,将一块被卸了盖子的怀表立在床头边。
姜霁北注意到,怀表的时针指向iv,而分针则处于xii和i之间五分之四的地方 ,画面中的时间要么是凌晨4:04,要么是下午16:04。
随后,男人双手伸在空中,像是在对着盖着白布的骸骨施法。
帐篷内的光似乎来自煤油灯,在他口中念念有词的时候,煤油灯无风而动,把他的影子摇晃得如同鬼影。
是夜。
光打在男人身上,在他的脸颊上留下深浅不一的阴影,那是他脸上的瘀痕。
这个男人长得和阮杜兰一模一样。
这不就是姜霁北在马戏团里见过的那个卖票的男人吗?
姜霁北当下有了判断——他,就是阮明。
他感觉到,池闲的手紧了紧。
接下来的画面断断续续,普柴时不时在画面中给怀表旋上发条,姜霁北观察指针的转动,在心里计数,怀表已经转了三十多圈。
时断时续的录像里,白布底下的骸骨不知为何,不断膨胀,渐渐隆起。
在怀表转到第四十圈的时候,站在电视旁边的普柴突然几不可闻地瑟缩了一下。
他控制得很好,岁月带来的淡然与长者的尊严让他成功压抑住内心的恐惧,纵使如此,姜霁北还是捕捉到了这丝异样。
有什么不祥的东西即将要出现了。
姜霁北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怀表再度指向又零点,阮明念完咒语后,收回了伸直在空中的双手。
他往白布上撒了一瓢水之后,露出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轻松笑容。
阮明对着镜头外招呼了一下,随后走到床边,轻柔地捻起“被子”的一角。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从被子里伸出,一把掀开了白布!
画面中,阮明原本欣喜的表情突然变得疑惑。
坐在电视机前的四个年轻人也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背脊。
原本散落着骸骨的床上,竟出现了一只难以名状的怪物!
它没有皮肤,全身的骨头像是被上帝随意组装过,横七竖八地长着,一层模糊的肌肉勉强连着着骨头,只要稍微一动,肌肉就像被撕裂了一般,流出看起来非常粘稠的组织液。
画面之外传来了少年普柴惊恐的低语。
阮明皱着眉,表情不悦地退了几步,走到了画面的边缘。
床上的怪物摔落下床,撞散了几根骨头,悬在骨边乱长的内脏也被摔落了几个。
它趴在地上,缓缓地朝阮明移动,每动一下,都会变得更加支离破碎。
“啪”的一声,dvd自动切成了蓝屏。
录像结束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普柴师父似乎回想起了当初的恐惧,脸上的胡子不受控制地颤抖,酸菜鱼皱着眉,双手不断地摩挲着背包里的相机,似乎是在惋惜自己没有记录下这样的画面。
感觉到池闲的手越握越紧,姜霁北反握住他的手,率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