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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山居种田养娃日常 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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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起身往自家那一担桶里瞧,见里边除了早上提出去的篮子,还有自家一个陶盆,“怎么样,还顺利吗?”
    陈有田放下担子,点头:“顺利,我那鸡蛋都是沾着她们的光,早早卖完了。”
    陈婆子来了兴致,让儿子给细说说情况,又看一眼院外,不远处就是沈家,她招呼陈有田:“进堂屋说去。”
    秦芳娘本来在西屋织布,听着动静也停了织机出来,婆媳两个一起进了堂屋,听陈有田说桑萝今天赶集的情况。
    陈有田看着自家老娘和媳妇这架势,一时沉默了。
    他就不是个口舌利的,干巴巴几句话,把桑萝今天带了多少神仙豆腐,卖多少钱一块,又买了什么回来,就没了。
    末了想了想,把桑萝在集上特别能张罗,吆喝的词儿都不带重样的事说了说,又说起在山边桑萝就改走了山路的事,道:“是个有成算的。”
    陈婆子觉得挺好:“有成算才撑得起家呢。”
    秦芳娘则是羡慕:“就这半上午工夫,赚了五十多文啊?”
    这在农家真是巨款了。
    像她男人今早提出去那十几个鸡蛋,是他们家攒了六七天的,平均平均在鸡蛋这一块,一天的进项也就两三文钱。
    陈有田摇头:“不止,还有些是拿东西换的,如果算上那些东西的价值,估摸着得有六十多文。”
    秦芳娘听得张口结舌,羡慕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天六十多文啊,五天一个集,那一个月是多少?一年又是多少?
    她算不出来,只觉得一定是她想都想不出来的巨款。
    陈婆子倒挺高兴:“照这样,她们这日子慢慢也就过起来了,小安和阿宁也算是有了指靠。”
    转头看儿媳飘飘忽忽、两眼发花,就把她那魂往回扯了扯:“你也别羡慕,他们没田没地,全指靠这门手艺活命,没听有田说的?吃点菜要换,买个盆买点谷子那些钱就一个子儿不剩了。”
    秦芳娘晕晕乎乎的点头:“我知道,我就是觉得这有一门手艺是真好啊。”
    可不就是好,但这羡慕不来,陈婆子心细,惦着也快秋收了,就问陈有田:“现在粮价怎样了?”
    一听老娘问粮价,陈有田顿了顿:“七十文一斗。”
    秦芳娘眼睛亮了亮:“七十文?”
    陈有田点头,扯了扯,没扯出笑容来。
    秦芳娘疑惑:“涨了还不好吗?咱们今年的秋税预交了,等地里的粮食收上来,留下家里吃的,趁着价钱好都卖给来收粮的粮商,今年咱们家应该就能多几个积余了。”
    农家攒钱不易,因为没有别的来钱路子,只能靠地里的粮食和农闲打点儿短工,年头忙到年尾,交了税赋地租,去了一家嚼用,再有个头疼脑热又或是人情往来,能剩下一二两银子就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这也是秦芳娘会格外艳羡桑萝今天赚了六十多文钱的原因。
    陈有田点头:“是好事。”
    而后就不再多说了。
    陈婆子看了儿子一眼,知道他那心结是打不开了,儿媳没瞧出来,她也什么都没说,转开了话题:“你今天回来得早,歇一歇喝口水,就去地里给你爹搭把手去。”
    好过在家里胡思乱想。
    陈有田点点头,自己去拿碗在堂屋的冷水壶里倒了半碗水喝了,转头去院里扛了锄头就往地里去。
    秦芳娘有些莫名:“娘,他这是怎么了?”
    陈婆子看看她。
    怎么了,想起大郎了呗。
    这粮价怎么涨的,还不是因为连年征战,朝廷粮食不够了,提前征税,大家手上粮食都紧,又碰上北边闹灾,可不就涨了。
    因为长孙的死,沾着征战这事就是捅了儿子的心窝子。
    和沈家不同,沈家是沈三花了银钱做的手脚把年龄不够的沈烈推了出去,他们家大郎却是心疼他爹,主动找里正改的名字,名单都报上去了,临要走了,家里人才知道,换都没能换回来。
    初听说大郎和沈烈同在一营,那一营将士都没了的时候,陈有田是恨不得自己去死。
    这过了半年多,人才渐渐缓了过来,只是心里到底好没好,这家里谁都清楚。
    好不了。
    可这话能跟儿媳说吗?
    两口子对儿子的爱是一样的,儿媳没往那边联想,她何苦提醒,揭她伤口才结的痂。
    所以陈婆子只是摆手,道:“估计是想到北边受灾严重吧,咱当年也是逃荒来的。”
    秦芳娘想着当年家乡遭灾,一家人逃难来的那一路,叹息一声:“哎,这老天爷不给活路,人是一点辙儿也没有。”
    第22章
    桑萝是一点儿不知道陈家的事。
    她带着两小只摘够了神仙树叶片,回到家里先取了一小份,大概四块的量洗净,准备做神仙豆腐。
    沈宁做了几回,已经都会了,看自家大嫂这两天都没怎么歇,昨夜里也没怎么睡,就抢了上前:“大嫂,我来做,你歇一歇吧。”
    做这个没什么难度,沈宁确实能做,桑萝想一想,便应了:“也行。”
    手上的事交给沈宁,她也没休息,拿了个碗到山泉边舀了一碗水,转身去给晾在屋外竹架上的麻淋水。
    出去半个上午,这麻干得有些过了,桑萝拿在手上细看了看,估计漂出来颜色会有些花红。这样做出来的麻丝不够白,拿出去卖是不成的了,自家用用还行。
    现在有了赚钱的法子,桑萝倒也不那么在意,不说织布,家里原也应该有些线和绳之类的东西才行,她也耐心,取了好几次水,细细的给每一缕麻上都泼上水,再晾个一天,应该就能绩麻用了。
    沈安已经翻出另一个旧布袋来把谷子装好,这会儿见妹妹和大嫂都有事情忙,就跑到桑萝身边:“大嫂,我干些什么?”
    平常这时候他通常带着妹妹到处找能入口的野菜野果,但今明两天显然都用不着野菜了,一时倒不知自己该干什么了。
    “要么我再去割些麻回来?”
    “暂时不用。”桑萝看了看屋外遍地丛生的野草:“背个背篓,咱们去溪边找点东西,顺便下个篓子。”
    听说要下鱼篓,沈安眼睛就亮了,进屋里再出来,手上就提上了空出来的一个背篓。
    交待了沈宁在家,桑萝带着沈安就出去了。
    下捕鱼窝子是顺带的,她主要是去山溪边找能做小锄头的石块。铁具太贵,短时间内她是顾不到置办这些的,总不能什么东西都指着跟陈家借,尤其是农具,农人哪一天不用呢?
    所以在她有余钱买农具之前,先得做一个暂时能用的替代品出来。
    一说是用来做石锄的,沈安就知道该找什么样的了,叔嫂两个在溪边弯着腰寻摸了半天,翻出好几块稍加打磨就能用的石头来,也不用挪地儿,就在溪边就地打磨起来。
    忙到日近中天,沈宁找了过来时,两把石锄和一块石斧的石料被打磨了出来,还用新磨的石斧弄出几根适合做锄头柄的木料来。
    “走了,回去把木料处理一下,再用麻绳固定好就能用了。”
    沈宁看得是一脸的惊奇,大嫂的能耐程度在她心里又往上蹭的上升了一大阶!
    回到家时,葵菜粥已经煮好,三人吃过午饭,桑萝把木料装锄柄那一处削好,取了一把晾在屋外的麻,搓出几根麻绳来,两把简易石制锄头就在她手中诞生了。
    受材料和工艺所限,这锄头说是锄头,其实更近似于铲的发力方式,桑萝在屋外的杂草地里试了试,比锄头用着费劲些,但锄草翻地没问题了。
    沈安和沈宁都试了试手,小兄妹俩得了件新农具,兴奋的就扛到了屋后原先他们种菜的那一块儿山地上折腾,被桑萝拎了回来:“昨晚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都睡午觉去,下午随你们玩!”
    午睡养心,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两孩子也听话,收了新农具就跟着到小泉边一通的洗,然后齐齐回屋睡觉去。
    估计是头一晚没睡,上午又累得狠,一觉醒来看看天色,已经是半下午了,看两个孩子睡得还香,桑萝也不叫醒,只轻声下了床。
    陶盆里的神仙豆腐已是成型了,她取竹刀切作四块,两块留在家里给两个孩子做消暑的零嘴儿,另两块用陈家借来的那个陶盆盛了,取一张干净荷叶盖好。
    把早上买的谷子连着布袋一起放进背篓里,陶盆放在布袋上边,背着往陈家去。
    桑萝到的时候,陈婆子正领着孙女坐在堂屋檐下绩麻。
    桑萝笑着唤了一声阿奶,又叫了一声小丫儿。
    小丫儿还记着桑萝给她们家的神仙豆腐和鱼呢,看到桑萝眼睛都亮了,叫沈大嫂的时候声音格外的甜。
    沈大嫂……
    桑萝还真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不过仍是笑着应下。
    从陈家灶屋窗口看到秦芳娘的身影,才反应过来这个点是大多数人家做晡食的时候,也就是一天中的第二顿饭。
    她还是现代人思维,一日三餐的习惯融在骨血里,头一天对两个小的说是少吃多餐养身体,实则那就是桑萝原本的生活习惯。
    陈婆子放下手头的活,起身迎了几步:“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桑萝笑着放下身上的背篓:“我来还您取麻器,再想借您家的舂臼用一用呢。”
    “行啊,东西就在檐下,我去给你取木杵。”陈婆子听儿子说桑萝买了谷子,早猜到她会来借舂臼舂米,不过没想着人来得这样快。
    她接过取麻器随手放在一边,瞧了一眼桑萝刚放下的背篓,见里边一个土陶盆,不知放着什么,用一片荷叶盖着,陶盆下边就是装着粮的布袋,陈婆子有些诧异:“前天我给你提上山的米吃完了?”
    两升呢。
    好吧,两升放在寻常人家确实吃不了几天,但桑萝和两个孩子这情况,陈婆子觉得她们总不会吃白米饭那么奢侈的。
    桑萝就笑起来:“哪能呢,这是另一个布袋。”
    说着从背篓里抱出陶盆来,揭开荷叶笑着递给陈婆子,道:“回家后新做的,给您家添个菜,今天辛苦有田叔帮我挑了一路的担子。”
    陈婆子一眼就看到陶盆里绿莹莹的神仙豆腐。
    她现在可是知道这东西桑萝卖两文钱一块的,比鸡蛋都贵,摇头推拒道:“顺带手的事,不用拿这些东西来。”
    桑萝把陶盆往陈婆子手中一放,等她接实了,松了手,笑道:“那也是帮了我大忙了,不然我今早还真够呛,另外,您家这陶盆我还还想借用个几天。”
    陈婆子捧着那沉甸甸陶盆,心里复杂,看看院门方向,没再说什么,接了下来,让桑萝陶盆用得着就先用着,只是交待一句往后再要借用什么东西直接来,不用回回都给带东西。
    然后让桑萝坐会儿,自己端着陶盆进灶屋去了。
    桑萝笑应着,把背篓里那装着谷子的布袋提了就径直往陈家屋檐下的那个舂臼去。
    这时候农家几乎家家都有个舂臼,因为谷子相对易保存,不易生虫,而米则易生米虫,所以大家一次舂的米不会太多,人力够的人家,一次舂个几天用的,人力不够的人家,家里的妇人几乎每天都要舂米做饭。
    陈婆子把神仙豆腐端进灶房,不一会儿把空陶盆抱了出来,手里还握了根人高的木杵递给桑萝:“用吧,会舂米吗?”
    桑萝点点头。
    实际上她自己还真没舂过米,在现代哪哪都是直接卖米的,你真想找个卖谷子的地儿还不容易呢,哪怕就是住在山里,跟山里的农户买粮,也是直接买的用机器脱过壳的米,哪里干过舂米这样的活计。
    倒是原身,从到沈家起李氏就把这舂米的活儿移给了她,分家后的那两袋粮也是谷子,全靠原身用沈家的石臼舂出米来,自然,那时候就不是两袋米了,有三成都是糠。
    没粮的时候,把糠团吧团吧,用野菜一裹,就那么强咽下去也是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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