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都差了那么一秒。
    狂风呼啸，竟是从地面向天空卷起。
    骤雨停歇，被定格在空气当中。
    死气炸裂消散，却也带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柏叶！！！”康回大吼着，没想到这一次依然留不住所有人。
    战局在天上，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幅场景。
    宋五脸色惨白，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江六揽着她的肩膀，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宋三已经赶到杨四的身边，将落泪的人揽入怀里，双目通红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言七的拳头捶打在地上，上面渗出丝丝血迹，被言八握住拦下。
    孟二低着头，撕碎了手中的符纸，眼里满是无望。
    离战场最近的地面上，夏黎红了眼眶，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掉。
    祝融控制不了，只是保持声音平稳地看向身边因为灵力盾破裂受伤而跌坐的宋立堂。
    “他留了退路。”他肯定地说道。
    他这声音不大，但耳目极佳的康回和布火都听到了，一瞬间赶到地面，惊愕道：“什么意思？”
    “他没告诉你们。”祝融任由林澍替他擦拭着眼泪，看着对方同样血红的双目，替夏黎转达一句“没事”。
    “是。”宋立堂咳嗽两声，缓了片刻，才睁开眼接道：“他猜到聻会自爆，所以一开始就做了准备。”
    “在哪儿！”布火急道。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就看到不远处，江一和一条蛇缓缓而来。
    那蛇体积庞大不已，灯笼般的眼睛里却满是天真，这让它骇人的歧视缓了许多。
    “这里。”巨蛇张口，江一从其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花盆，那里面是一根树枝。
    显然，这是柏叶从身上取下的一部分。
    好像松了口气，又好像更加焦急。
    相柳化为人形，看着自家主子，又看了看祝融。
    “柏叶说让我保管。”小少年挠挠头，显然是刚明白他的目的：“当……当时他不让我给您说。”
    他眼中含泪，看向康回，那眼里满是错愕和委屈，还有伤心。
    康回自然是明白，柏叶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这样做着。
    同为妖，交给相柳显然对他的新生更有帮助，也更加稳妥。
    但他也告诉了宋立堂，如果他真的走了，再把这事儿告诉大家。
    然而宋立堂早有预料，于是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就让江一去带相柳过来，也好护着这小蛇妖，以防万一。
    只是几人战斗的气息太可怕，他们现在才能靠近。
    叹了口气，康回上前揉了揉小少年的头：“不怪你。”
    “他这是不是要重新修炼。”布火皱着眉，盯着那花盆里的小枝丫。
    “是了。”祝融缓缓道，拉了拉布火的袖子。
    “你身上阴气重，离他稍微远点。”
    “快十万年修为，就这么……”布火脸憋得通红，后退几步，皱眉道。
    “我……我会帮他的。”相柳小声道，它自然有帮助修炼的法子。
    “嗯，麻烦你了。”祝融勾了勾唇角，安抚地看了那从前就腼腆的小妖一眼。
    语闭，他的身形也晃了晃，吓得林澍赶紧扶住他的身体。
    “我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叹了口气，祝融无奈地笑了笑，对上了众人泛红的眼睛。
    没人出声，他们也早知道祝融不会坚持太久，如若不是林澍将他带出地宫，他也根本不会被唤醒。
    一切好像注定。
    “我最后一点灵力，会给柏叶，帮他稳住神识。”缓缓走上前，绕指的灵力慢慢盘上新枝的叶。
    “夏黎飞升，是注定的事情。”眼眸缓缓闭上，祝融对着两个儿子说道：“好好活着，善待彼此。”
    下一秒，他的身形向后倒入，那周遭泛着的光也慢慢淡去，归为虚无。
    林澍环抱着他，不远处的康回和布火都垂着眸，拳头却握得很紧。
    他们明白，父亲这是彻底离开了。
    小小的枝叶动了一下，好像也在为火神的彻底离开，做道别。
    夏黎缓缓睁眼，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都能看到的。
    伸手拍了拍男孩的胳膊，他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唇角：“我回来了。”
    “嗯。”林澍抱着他的手臂收紧，将人按在怀里不愿松开。
    夏黎没有挣扎，就这样安稳地靠着。
    无论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林澍来说，现在都极度渴望彼此的体温，来证明自己，还有对方安然无恙。
    也是对于胜利的证明。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其他人，夏黎缓缓道：“如果你们愿意……”
    康回和布火抬头，看向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你们可以拿我当……家人。”
    他的眼里满是真挚：“我有祝融帝君的所有记忆，所以对你们……唔，有感情的……”
    二人心下溢出些感动，还未回话，就听少年接着说道。
    “当然如果你们拿我当父亲也可以，我不介意。”
    “……”
    布火甩袖转身不想看他，心道不管是父亲前世还是后世果真都有些顽劣。
    康回也满眼复杂地撇过头，片刻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不了吧。”
    “好吧，随你们的，我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