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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么大一个媳妇呢! 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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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稍显拙态的点了点头,看了周远一眼后,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一下,放在白纸上。
    “这是要和我猜先?”周远看到少年动作,笑着往另一张纸上写了一个数,抬眼看向少年,“这里没有棋子,我用数字代替,你拿的单还是双?”
    “双。”少年眼眸带出分亮色。
    “猜对了。”周远笑着拿开手,纸上赫然是一个“8”。
    “你执黑,我执白。”
    少年拿黑色彩笔,右上星位三三占角,周远用红色彩笔画子,落子在左上星位小目,两人你一笔我一笔,助理在旁边看的一知半解,却发现少年越下越快,自家部长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助理抬头,一眼就看到少年一扫之前的沉寂,整个人腰背修挺,眸色带光,沉稳而愉悦,苍白的脸上带了一点血气,鼻梁上的一颗小痣,衬得少年眉眼愈发动人。
    之前在医院摘下面罩时,助理就被这孩子面容惊艳了半晌,要是能让他再补充点营养,恐怕会更好看。
    “我这是……输了?”周远看着纸张眉头紧蹙,甚至都不太清楚,为什么会输,这才下到中盘,节奏已经被少年带乱,应该是自己太过轻敌。
    “再来一盘。”周远坐姿一正,重新拿出张纸,快速画下格线,点好星位。
    纸页用了三四张,助理才堪堪回过神来,只见部长眉头紧拧,再看之前几盘,竟然都让少年中盘取胜。
    要知道部长十几年前就开始学下围棋,还有一位职业高段的棋手朋友指点,部长和他朋友都能下的有来有回,怎么在这少年手里,好像都过不了几招。
    “我输了。”周远眉头松开,手在旁边虚空抓了几颗棋子,放在纸页上表示认输。
    连下几盘,周远方才感觉到少年的棋势竟是厚而大,子力几乎没有重复,高低远近、攻守兼备,控制力强到你几乎察觉不到对方在操纵。
    周远拿起之前几盘纸页,稍一复盘,就能发觉少年的心力之巧,几乎是妙手不断,好几处是周远根本想不到的设计。
    周远目光动了动,看向少年,试探询问,“我们复盘一下第一局?”
    少年点头,不用找之前下的纸页,拿过张新纸,直接在上面将第一盘的棋局画了出来。
    助理睁大眼睛,看着部长手里的棋局,再对比少年画出的,竟然是一子不差!
    “这孩子,以前是学过围棋的,童子功扎实,天赋也很高。”周远已经看出情况,抬手捋过少年脸侧垂下的头发。
    “那怎么……”助理欲言又止,到底谁家会把这样一个聪明又有天赋的乖孩子,送去那种见鬼的地方?!
    这如果是自家孩子,那不得是全家人都当心尖尖上的宝贝供着!
    周远看少年的目光温和微动,再想起家里那个混世魔王,不由得一阵无奈。
    “叔,叔叔。”少年抬眼看向周远,眸子清澈纯净,吃力咬字。
    “谢谢,救我,我,报答你。”
    “报答我?”周远忍不住一笑,再次摸上少年脑袋,开玩笑般询问,“你要怎么报答我?”
    “带,坏人,给叔叔。”少年目光坚韧,眼底掠过几分暗色。
    “都,送给,叔叔。”
    “要不你和我家那个混世魔王配合一下?”周远笑着开口,“他可刚进了外事局培训,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当国际刑警。”
    周远玩笑的话音刚落,只见少年真的开始思索起来。
    “给我,叫他。”少年拿出一张纸到周远面前,面色是意外的认真。
    “哈哈哈哈哈哈!”周远忍不住大笑起来,走过去将少年紧紧抱在怀里,拍拍少年单薄的脊背。
    “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恢复健康比什么都重要。”周远声音慈爱,抬头看向飞机舷窗外的景色。
    “把过去抛到脑后吧孩子,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你吃的苦已经够多了,未来应该只剩下快乐。”
    窝在周远怀里的少年垂了垂眼,眼下发红,半晌后闷声小小的“嗯”了一下。
    用整整一年多时间恢复言语功能,自学后进入高中,高中三年毕业。
    年乐拿着录取通知书,脚步轻快的回家,刚到门口,意外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
    “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爸你知道他们涉案金额有多少吗?单是根据这一条线索现在查到的,就有十七亿美元,这些钱被隐藏转移后,都是用来助长更严重的犯罪活动!”
    “周郁,就是七十亿美元,我也不允许你把年乐牵扯进去!”周远的声音忍着怒意。
    “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他好不容易逃离,你让他重新回去,你有没有为他想过!”
    “且不说你退休了觉悟没之前高,就是年乐,你觉得他真逃出来了吗?
    我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他晚上睡在衣柜里,多少次吃到回去吐,又有多少次下棋头疼到晕过去,那些人,他总要面对的!”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我会给乐乐请最好的心理医生,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他,你休想让他进你那滩浑水!”
    “爸,你保护不了他一辈子。”
    “你给我回来!”
    房门突然打开,年乐对上周郁猝不及防的眼睛,手指抵在唇边,做出噤声手势,抬手顺势帮他关住房门。
    两人去往废弃的楼梯间,周郁沉默许久后,从兜里摸出个包装凌乱的礼物盒,递给年乐。
    “恭喜你考上心仪大学。”
    “谢谢。”年乐接过礼物,放进装着通知书的袋子,面色平静。
    “什么案子需要我?”
    “跨境洗钱。”周郁扭过头,“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好好上学。”
    “如果与我无关,你也不会回家,大忙人。”年乐唇角扬起抹笑,目色依旧柔和。
    周郁抬手抓了抓头发,想说什么,但直面着当事人,却有些开不了口。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年乐背轻靠墙,等了许久,也不见周郁开口。
    “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逃出来。”年乐坦然对上周郁视线,“但我现在至少拥有了一点自由,可以做几件自己想做的事,比如现在。”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周郁抬手摸了摸额头,“感化院大火后,那些孩子的父母集体上诉,得到一大笔赔偿金。”
    无数焦黑扭曲的躯体,还在梦境中游荡哭泣,默默允许这一切发生的人……还得到了赔偿……
    年乐眼中的笑意一点点消失,目色沉暗。
    “你也有,被你父亲孟贤德和继母白嫆领走,你继母与人合资,开办一家拍卖行,生意很好,并且这几年越做越大。”
    周郁拿出手机,调出拍卖行的简介。
    “现在我们怀疑这家拍卖行,通过艺术品拍卖,为跨境洗钱提供便利。
    但是我们没有证据,因为根据现行的《拍卖法》,委托人、买受人要求对其身份保密,拍卖人按法律配合,这样一来,双方身份不透明,洗钱活动也变得非常隐秘。”1
    周郁长叹一口气,“你生父太敏锐,我们试着往内部安插人,但是都失败了,现在唯一有条件近距离接触他们,能为我们打开突破口的,恐怕只有你。”
    “需要多长时间?”年乐神色缓缓平静下来。
    “不确定,因为拍卖行只是个媒介,其中的关系网太过于复杂,并且现在还不是收网的好时机。”周郁忍不住的再次叹息。
    “几年时间,肯定是有的。”
    年乐安静垂眸片刻,再抬眼时,已然有了定数。
    “如果你相信我,只需要告诉我时机,剩下的放手让我去做。”
    “年乐,这其中变数很多,你的那位哥哥似乎也在筹划什么,如果你遇到危险……”看着年乐表情,周郁不由得开始担忧,甚至有点后悔回来这一趟。
    “我只会给他们带去危险。”年乐扬起抹和善微笑。
    “我要亲手让他们身败名裂,让他们陷入牢狱,夺走他们在意的所有,我要他们好好体会这一切。”
    年乐表情依旧温润亲和,眼眸带过几分周郁看不懂的深色。
    “没觉得吗?送他们下地狱,我才是最合适的人。”
    第42章
    “医生, 我儿子怎么样了?”
    霍夫人脸色有些苍白,几乎不敢再回想昨天撬开门看到的场面。
    几十次敲门没有回应,霍夫人心头隐约浮起不好的预感, 因为之前的管家被辞退, 房间备用钥匙一时间找不到,情急之下和保姆合力撬开门, 入眼就是浓重的黑暗, 还有倒在窗边的霍蔚然。
    “他有些脱水和营养不良,已经在输液,您可以放心。”医生翻看病人之前的病历, 神色难掩惋惜。
    “那他的头发是怎么回事?”霍夫人眼中含着泪, “为什么, 为什么变成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遗传因素的话,那就是精神上的问题。”医生合起手中病例,“长时间的压力, 再加上情绪波动过大,引起神经系统紊乱。”
    霍夫人掩面,努力控制住泪水, 待稍微平复心情再抬头时,只见病床上昏睡的霍蔚然缓缓睁开眼睛。
    “蔚然!”霍夫人立即上前,看着醒来的小儿子心疼不已。
    “我在哪?”霍蔚然声音沙哑, 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这是医院, 你在房间靠着窗户不吃不喝,我们把门撬开, 才发现你已经昏过去……”霍夫人话未说完, 只见霍蔚然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支撑着身体起来, 扯开手背上的针头。
    “年乐。”霍蔚然抬手看时间,“他比赛快结束了,我得回去等他。”
    “蔚然!”霍夫人紧紧拉住霍蔚然流血的手,眼中含着泪光,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霍蔚然注视着母亲模样怔在原地,回忆慢慢上涌,片刻后,有些脱力的坐回病床。
    余光中有什么灰白的东西一晃而过,霍蔚然抬手扯过,才发现是自己的头发。
    静静看着手中浅浅的灰色,霍蔚然目色一点点涣散。
    “蔚然你不用担心,可以染的。”霍夫人擦过眼角,快速按下床铃,叫护士重新来扎针,霍蔚然木然躺在病床上,突然想起什么,四处摸索,霍夫人见状,将之前早已收好的钢笔连带盒子递过去。
    霍蔚然单手打开盒子,看着里面蔚蓝色的钢笔,麻木的情绪被瞬间拨动,胸口连带着眼眶一点点泛酸。
    这世界上,没有比他更残忍的人。
    但他留下的东西,霍蔚然连触碰,都能感觉到那零星的一点幸福和甜蜜。
    像是胸膛里的东西被活生生挖走,如今只剩下一个深不见底,永远饥饿的黑洞,这一点点残留的甜意,只会诱的黑洞越发饥渴,留给身体的,只剩下永远干涸的痛苦。
    冬天不该种下玫瑰。
    霍蔚然闭眼,被石膏包裹的手臂带着痒意和如同碾碎般的痛感。
    他不在。
    一切都回归破败的原点,无论是不是幻痛,都已经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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