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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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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看起来是比较偏内向的性格,想着第一次来他们家可能会不好意思夹菜,陈孟还特地用公筷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夹了一些,放进了男孩面前干净的盘子里。
    傅洵吃饭时很安静,也很规律。总是一口菜一口粥,有条不紊的把食物往自己的嘴里送。许多孩子都用不太好的筷子在他手里也拿的很稳。
    与傅洵相比,此时正在戒奶的唐楸吃饭就显得不是很有动力了。
    陈孟想要做什么转移一下小家伙的注意力,等看到傅洵后,眼睛一转,对着唐楸道:“楸楸你看,哥哥吃饭多厉害。”
    坐在椅子上的小朋友亮晶晶的眸子转过去,果然看到傅洵夹了一块炒鸡蛋送进嘴里,然后放下筷子,又用勺子盛了一勺粥咽下去。
    注意到小家伙的目光,傅洵夹菜的手微顿,抬眼和不好好吃饭的小雪团子对视。
    陈孟适时地端起唐楸的小碗,一勺米粥喂过来。然后被小家伙条件反射的啊呜一口张开嘴巴吃了进去。
    有效!
    唐楸把一勺米粥咽下去,张了张嘴巴给妈妈看:“妈妈。”
    他有和哥哥一样厉害了吗?
    “楸楸也棒!”陈孟再接再厉又喂了一口菜:“楸楸你看哥哥长得这么高,就是因为他不挑食。楸楸多吃一点,以后也长得像哥哥那么高好不好?”
    “楸楸长高?”小家伙重复。
    “对啊,楸楸多吃饭,等以后长得比妈妈还高好不好?”
    小朋友对长高这件事是没有抵抗力的,唐楸被哄的悬空的小脚晃了晃:“好~”
    然后又是一大口菜被喂了进去。
    在许多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都很讨厌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因为他们在夸别人的孩子的时候也同时贬低了自己的孩子。但如果像陈孟这样夸别人家的孩子但是也不忘哄自家的小朋友,就很难出现这种情况。
    等到两个孩子都顺利吃完了晚饭,被傅洵带着去擦嘴的小家伙抬头软声道:“哥哥棒棒,楸楸棒棒。”
    他和哥哥今天都把粥喝完了,还吃了好多好多菜。
    从来没觉得吃饭也是一件值得人夸的事情的傅洵:……算了,小雪团子还小,夸夸也可以。
    又过了一会儿,傅弈来接傅洵了。
    那边的屋子还没有收拾妥当,再加上家里老人挂念,傅洵晚上还是要回家住的。
    唐楸站在门前和傅洵招手:“洵洵哥哥明天见。”
    知道了傅洵的大名,陈孟又陪着他复习了几遍之后,小家伙已经能记住了。
    傅洵语言上没有回应,但傅弈知道他记住了。
    可是等到晚上半夜时,不能守约的还是变成了主动约定的唐楸。
    c市的气候与他们老家那边差别有些大,许多孩子在骤然换了环境之后都容易水土不服而生病。
    唐志勇和陈孟千防万防,在除夕这天还是没有防住。
    陈孟半夜醒来时感觉自己身边好像贴了个小暖炉,整个人猛地一惊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已经小脸儿烧的通红的小儿子。
    幼儿由于体质原因,在晚间突发高烧并惊厥的概率是最大的。唐楸还没到惊厥那一步,但依旧发烧烧的来势汹汹。
    发现小家伙发烧的下一分钟,夫妻俩匆忙给唐楸裹好被子后就抱着小被包冲了出去。
    好在秦泽在给养父母找住处的时候特意找了一个距离菜市场和医院都不远的位置,后来的唐志勇和陈孟在安顿下来后,夫妻在大儿子的叮嘱下也都熟悉过去医院的路。
    二十分钟后,陈孟终于抱着唐楸坐到了医院急诊室前的椅子上。唐志勇则是去拿号。
    即使已经是半夜了,医院中依旧人来人往。
    有端着盒饭的少年偶然间瞥到男人的身影,等他想要再细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
    第二天早上,秦家
    秦家自秦泽曾祖父那代开始分支,秦泽父亲秦镇业所在的是大房。
    因为是除夕,一大早秦家客厅便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大多是二房三房一些旁支的亲戚。由于这些年他们多依仗着大房的扶持,所以每年也约定俗成的在大房过除夕,也能多拉进一下关系。
    粗略一算,光是秦泽有血缘关系的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加在一起都能有十多个人。
    而这些人在来之前无一例外都被父母叮嘱过,等来到大房这边后不要和秦泽发生冲突,最好哄着捧着他。
    眼看着现在大房那边只有秦泽这一根独苗了,秦镇业夫妇的年纪也不小了,就算现在再生以后也肯定争不过秦泽。
    秦家大房偌大的家业以后肯定是要落到秦泽手里了。现在趁着秦泽年纪还小,把他哄好了,等以后他稍微从指头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他们吃了。
    从小在这种大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哪个不是人精,等秦泽出现的那一刻,几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少年少女瞬间把他围在了中心。
    只是秦泽本人却显得有些兴致缺缺,甚至有些心烦意乱。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正就是心里感觉不舒服。从昨天晚上起整个人就没睡好。
    现在被人嗡嗡嗡的围坐一团,少年不由开始皱眉。
    好在那些人还比较懂得看眼色,见秦泽有不耐烦的趋势,便又慢慢小心的散开了。只是眼角余光在时不时的关注着秦泽这边。
    没有在意这些,秦泽走到电话旁开始拨通了唐家的电话。
    秦泽当初之所以看中附属院的屋子,一是因为位置确实还不错,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因为房东在那间屋子里牵了一根电话线。
    有了电话,他就可以随时和那边保持联系。也能时不时的和楸楸打打电话。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人接通。
    今天是除夕,按理来说不会没人在家的。
    秦泽心里忽然感觉有些不安了起来。
    第9章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人接了电话,是对面住着的房东赵老太太。
    唐楸是半夜发的烧,夫妻俩着急忙慌之下除了把小儿子的被子给裹好,等到医院那边安顿下来,怀里烧着的小家伙也打了退烧针后经人提醒才发觉,他们身上除了最开始出门时候套的大棉袄,身上穿的还都是睡衣呢。
    而且医生说唐楸这次可能要在医院里住两天院,陈孟想着要给小儿子带些生活用品,所以早上时便又自己回来了一趟。
    因为放心不下医院里的小家伙,陈孟来回匆忙,连家里的炉子都顾不得灭。刚好在院子里遇见了出来夹煤球的赵老太太,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请她这两天帮忙看一下。
    远亲不如近邻,再加上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赵老太太老夫妻俩也都十分喜欢那个乖巧又漂亮,还会软乎乎的喊他们赵爷爷赵奶奶的小娃娃,听到陈孟说小家伙病了的时候,还担心的问了好几句。之后被陈孟拜托帮着看两天家,老太太二话不说就应了。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电话因为没有人接一直在响着,弄得对面的赵老太太都听到了动静。想着连打好几通电话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老太太便开门接起了电话。
    电话另一边,听到房东说屋子里之所以没有人接电话,是因为楸楸半夜发烧,原本还勉强能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当即就坐不住了,挂了电话便几乎如同一道残影般消失在了原地。
    楸楸怕打针,打完针之后如果没有东西转移他注意力的话,很容易哭起来哄不好。
    还有生病的病人嘴里容易苦。
    对了,医院的被子到底没有家里的睡得舒服,爸妈着急之下肯定没想到给楸楸带。
    地面一张铺开的床单上,秦泽抿着嘴动作快速的把一样样东西往床单里放。
    布老虎、黄桃罐头、奶粉、奶粉瓶、保温杯、一床叠好的被子。
    整理完毕,把这些东西打成一个包袱的形状,秦泽一个用力便把大包袱扛在了身上。
    十三四岁的少年力气有那么大,但身形还未长成,背着一个大包袱下楼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他身后的包袱吸引了视线。
    看着明显是准备出门的儿子,再看看他身后那比上次扒火车时还要大的包袱,秦镇业夫妻俩心里一个咯噔,忽然也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唐楸所在的医院
    比秦泽来的更早的还有一早就去附属院赴约,却发现唐家大门紧闭的傅洵。
    病房中,男孩的嘴唇紧抿,整个人都显得比平常僵硬了许多,显然是被医院的环境触及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他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旁,眼神有些放空的看着那陷在病床被子里的小小身影。被子随着唐楸的呼吸在微不可见的起伏,只有看着那床被子,男孩才有病床上的小雪团子还活着的真实感。
    唐楸的体温比晚上时降下来了一点,三十八度多一点,温度还是有些偏高。
    望着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湿润,显得委屈极了的小家伙,陈孟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奶瓶轻声哄:“楸楸,妈妈给你泡了奶粉,我们喝一点好不好?”
    被唐楸忽然发烧这么一吓,夫妻俩想要给小儿子戒奶的决心现在连想都想不起来,只一心哄着小朋友多吃点东西。
    生病了就要多吃饭才能好得快,这是c国许多父母一直以来的观点。
    病蔫了的小朋友晕乎乎的有些不是很想说话。他现在不舒服,其实不是很想吃东西。但是看着妈妈手里晃着的奶瓶,想到昨天晚上就没有喝到,唐楸还是小手动了动。
    见小家伙还愿意吃饭,陈孟的心情又好了一些,连忙轻轻地把楸楸斜抱起来,然后拿着奶瓶让他慢慢喝了起来。
    一瓶奶小家伙喝的慢极了,不过等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看着又稍微比刚刚精神了一些。一边咕嘟咕嘟的喝着奶,一边眨着水洗过似的大眼睛四处看了看。
    先是看到了一直坐在窗前不做声的傅洵,傅洵有些不同以往的状态,即使唐楸现在还在发烧也敏锐的感知到。
    紧接着,唐楸的视线又好像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眼睛一直盯着没有动弹。
    之后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应该是早上那一针退烧针起了效果,再加上小家伙刚喝了一瓶奶,肉眼可见的精神了起来。
    甚至朝着妈妈伸手想要下来走一走。
    这座医院是新建的医院,地板下都有统一铺设的地暖,在问过医生确定可以让小家伙下来走走后,唐志勇蹲下身给他穿好了鞋。
    唐楸得的不是流感,大部分还是水土不服的缘故,虽然发着烧但没什么传染性。所以当小家伙下了床就朝着坐在床边的男孩走去时,在场的大人们也没有阻止。
    见从床上下来的小娃娃朝他走过来,此时的傅洵才有了些对方真的没事,依旧好好的在他面前的真实感。
    起身走到小家伙面前,傅洵牵着他还是有些热乎乎的小手。
    又往窗边走了几步,这下是唐楸在牵着傅洵走。
    走到窗沿边,小家伙伸手捂住窗沿角落的一个地方。傅洵都还没来得及看那里到底有什么。
    “哥哥猜,有什么呀?”发着烧的小雪团背对着大人们,神秘的蹲下身。
    他蹲的位置比较矮,傅洵也只能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身,半晌,摇头。
    但他能看出来,小家伙捂得小心极了,一只小手只能算是虚虚的盖在上面。
    见傅洵实在猜不出来,唐楸小心的移开手:“哥哥看。”
    只见在窗沿的缝隙中,一颗细嫩的小草颤巍巍的探出头来。
    外面是数九寒冬,北风呼啸着吹落了一地已经在树梢变得枯黄干硬的树叶。放眼望去几乎没有一丝绿色。
    而在象征着死亡与分离的医院中,却奇迹般的冒出了那一抹翠色。
    唐楸的情况与之前傅洵的心理医生推断的大差不差,他确实拥有着比一般普通人更强大的亲和力。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也可以说是由一场奇妙的意外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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