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刚刚那一幕实在有点刺激。随着时间流逝，上方的东西并没有动静，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
    他揣摩着。
    恐怖游戏贴脸杀是基操，但鬼怪杀人一般是有规则的。
    封芷北拿起手机，决定给他的便宜舍友打个电话，先确认好要拿的是什么。
    几声音乐后，电话接通。
    “洪涛，你落下了什么东西，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找到……”
    他小心翼翼，声音带着浓重的歉意，愧疚感仿佛要溢出屏幕。
    而他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和声音形成巨大的反差。
    在他当设计师接受采访的时候，没少用这招打太极应付记者的连线。
    【……草，夹子主播】
    【我新来的，发生什么事了，荒野又在培养颜值主播吗？】
    【这主播是解说类】
    【……】
    可能是由于翻盖手机硬件限制，虽然能够使用微信，但是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还夹杂着一丝电流音。
    “没找到？”对方的声音有些冰冷，又想到什么似的放缓，“就在上铺的板床上，是我的……”
    封芷北没听清，“嗯？”了一声。
    “是我的女朋友。”
    对方重复了一遍。
    封芷北：“……”
    “好的，我知道了，我再去看一下哦。”
    对方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在天黑之前给我拿到学校门口，她很害怕自己一个人。”
    封芷北挂断电话。
    得了，这人落下的十有八九是刚刚贴脸的鬼。
    他努力踮脚，抬头看上铺。
    上面仍然是安安静静，一点动静都没有，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人在上面的样子。
    由于早年生活并不好，幼年时期营养不良，封芷北净身高只有171，穿上鞋也只有175。
    身高限制了他的发挥，站在宿舍地上根本看不到上铺的全貌。但他不太愿意亲自爬上去探索，双层床的梯子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有些脏。
    【注意：请主播积极参与剧情探索，并与观众互动】
    封芷北磨了磨牙。
    生前他从来没感受过替人打工的滋味，没想到死了以后竟然要给狗公司卖命。
    他环视四周，凌乱的书桌上有一包纸巾，他疯狂抽了十几下，然后走到宿舍的洗手台前，准备打湿后擦一擦梯子的灰。
    这间宿舍的洗手台前有一面灰扑扑的镜子。
    封芷北拧开水龙头，在噗噗几声闷响后，才有细细的水流出。
    他一边打湿纸巾一边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他仍然是本来的相貌。
    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束在身后，刘海放荡不羁，几乎要遮住左眼，肤色苍白，瞳色很浅，露出来的右眼正下方有一颗深色的泪痣。
    他没戴耳麦的那只耳朵被一根形状奇异的耳桥钉贯穿。
    曾经很多媒体报导封芷北，评价他为完美的艺术家，不管是容貌还是作品都非常完美。
    而他刻意流露出来的一丝脆弱与不谙世事都成了媒体赞美他的理由。
    又有谁能知道这副虚假的皮囊之下，竟然是这样一个伪善又淡漠的人。
    镜子里模糊的人影扯了扯嘴角。
    封芷北将纸拧干，他想象中会发生的恐怖游戏对镜杀情节并没有出现。
    有点遗憾。
    他瞄了一眼直播面板。
    【直播间人数：59】
    弹幕看他有互动的趋势，马上开始刷起来。
    【主播怎么不赶紧上去看看，快过去快过去】
    【脸真漂亮，说几句好听的，哥几个给你刷点礼物，还能让你活得久一点】
    【主播头发是真的吗，有没有对象，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真可惜，长这么好看马上就死了，要是不死的话说不定能五百买你一晚。】
    封芷北往双层床走，余光看到最后一条弹幕，眼神暗了暗，但脸上仍然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下午好，谢谢大家捧场来看我直播哦。”
    “主播不会说漂亮话，如果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学着说。”
    他一边擦拭着床层床梯一边放柔声音。
    “头发是真的，单身，喜欢男的。”
    弹幕刷的更多了。
    封芷北抓住梯子旁边的扶手，一点点往上爬，手臂上薄薄的一层肌肉隆起好看的弧度。
    等爬到差不多的位置后，他抬头。
    一张惨白的脸正对着他，几乎要贴到他脸上，黑洞洞的眼紧紧盯着他。
    这张脸没有头发也没有身躯，只有一截血淋淋的脊椎连在脸部下方。
    “……哦豁！”
    封芷北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下，把一沓沾满灰尘的湿纸巾甩到这位舍友女朋友脸上。
    弹幕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刷起了一堆“？”。
    封芷北像拎鱼一样捏起不断挣扎的脸的脊椎骨，有些嫌恶地甩了甩头。
    他的脸上被溅上了几滴血渍。
    而后他朝着直播间歉意的笑了笑。
    “不好意思观众们，主播新手上路，不太懂规矩，如果有解说不到位的地方请多多海涵。”
    “嗯......主播不卖，但是要是你合我胃口的话......”
    封芷北将这张沾血的脸甩到地上，而后直接从梯子上跳下来，踩在它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