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楚雪捏捏他的胳膊，示意他往某处看。
    一颗被砍下的乌鸦头部正躺在雨水中，血污流了一地。
    “刚刚她扔的东西就是这个。”
    燕楚雪在他身边小声说。
    那乌鸦死不瞑目，已经失去光泽的赤红眼珠正对着天空，雨滴顺着眼窝往下滑，就像在哭泣一般。
    雨下得越来越大，雷声滚滚，伴随着雨声刺激着人们的鼓膜。
    人们自发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向小楼里进去。
    封芷北犹豫一瞬，也跟在人群之后排队等待进入。
    明明应该是颇为喜庆的请神活动，整个氛围却十分压抑，让人感到不适。
    那股挥之不去的窥视感越来越强烈了。
    封芷北定了定神，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暗线剧情的推演度很高，但他其实对此毫无头绪。
    在过去的时间中，古城里只有女人，或者说，明面上只有女人。
    而“娘娘”的偏好也很明显，她只要小女孩作为祭品。
    但在之后的时间中，整个古城中只剩下了男人，唯一一位出场的女性npc还被拖下了水。
    封芷北用余光扫视着人群，突然愣住。
    ……等等，小孩子都去哪里了？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后。
    大人虔诚地鞠躬，而孩子们仿佛听见了捕鼠人的魔笛一般，一步一步向外走，几秒便没了影。
    “……你看那里，是不是之前的神龛。”
    燕楚雪在他身后说。
    封芷北顺着往前看，人群之中，一个小小的神龛被放置在一楼的高处，下方的香炉燃起一阵烟雾。
    他头皮发麻，顺着烟飘的方向朝二楼望去。
    二楼上，纪灵正端坐在台前，手中拿着什么东西，面带微笑，直勾勾盯着他。
    她红唇微启。
    “拜娘娘——起——”
    所有人仿佛被勾了魂一般不住地弯下腰，一个模糊的影子在烟雾中显现。
    那是一个穿着喜服的女人身影。
    封芷北面色一沉，拉着燕楚雪，不管不顾向门外跑。
    “走，去河边！”
    顶楼上，纪灵眨眨眼，开口时的嗓音却不是之前的女人声音，而是一种非男非女的奇特声音，和之前播报的系统十分相似。
    “这么快就发现了啊，不愧是那位用骨骼培育出来的怪物……”
    她，或者说他，从椅子上起来，走下楼梯，扫视着完全静止的人群，漂亮的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容。
    “是时候增加一下难度了。”
    他随手将之前盘玩的木雕放进神龛中，身影一晃便消失。
    屋外的街道上，封芷北拉着燕楚雪一路狂奔。
    他在刚刚理清了所有的逻辑。
    江南烟雨，所有的一切离不开水，一切的源头也在水中。
    异变最严重的地方应该在河里才对，而请娘娘却是在那栋小楼内进行的，这不符合副本的核心内容。
    越是靠近河边，阴冷气息越是明显，雨也越来越大。
    雨滴重重打在水面，激起一层一层水花。
    一颗颗头颅飘在水面上，睁大双眼看向天空。桥上，有小孩子僵硬着身体走向最高处，翻过桥后扑向水中。
    “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的小孩掉入桥下，头颅一拥而上，将男孩撕碎，只留下头部，而女孩则是身体沉入河下，不知所踪。
    血色将整个河流覆盖，被杀死的男孩成为了头颅中的一员，继续撕碎接下来落入水中的男孩。
    一个个子稍高的男孩晃晃悠悠登上桥，封芷北瞳孔一震，下意识喊：“别……”
    燕楚雪在看清男孩的脸后，面色顿时沉下去，往桥头飞奔。
    那是贺雨同。
    贺雨同在听到声响后顿了一下，但仍旧手脚并用爬上桥，伸开胳膊，向前仰去。
    随着扑通一声，他被撕成碎片，头颅沉入水中。
    烟雾缭绕之中，桥头出现一个身影，正往燕楚雪的方向走。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却十分冰冷。
    “我的小妹……”
    封芷北顿时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他。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突然响起。
    【叮！恭喜主播触发明师的怨气！
    明师从小与弟弟妹妹生活在这片江南水乡之中，很少出门。这天，他与妹妹结伴出游，没想到妹妹却掉下桥……
    请在一分钟内平息明师的怨气！】
    明师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扑向燕楚雪。
    燕楚雪向后一滚，躲过明师的攻击。
    雨仍然在下，迷雾之中，一大一小两人在桥头缠斗。
    水中的头颅见没有小孩掉下后，便将目光转向封芷北，怨毒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嘴里发出一声尖叫。
    封芷北一边躲闪攻击一边拿出打火机，随着嚓的一声，将整个河流点燃。
    顿时，幽蓝的火光将四周照亮，水里的头颅不断尖叫着，融化成肉泥。
    “噗呲。”
    燕楚雪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砍向明师。
    身高限制，他没办法，只能用武器攻击，即使这样也只砍断了明师的一条腿。
    明师支撑不住，向后倒去，掉进被火光掩盖的水中。
    这火遇水不灭，火焰蔓延，将整个河边的范围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