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是从京城来的，带着任务来。
    朱正毅被人举报了，举报他的前妻张莹莹是间谍，这可是不得了的大罪，第一时间，京城就派了人来调查与问话。
    京城对朱正毅这个人非常重视，不可能因为一封无头无脑的举报就把人抓起来。
    但该有的审查却是一定要有。
    所以此时的朱正毅暂时没有自由，也是他让王蔓云带孩子来西部的原因，只要能找到张家老两口有罪的证据，张莹莹就是无辜的。
    他也是无辜的。
    第148章
    按照朱正毅跟王蔓云的推测， 张莹莹除了是被张家老两口有目的的收养，还可能被有目的的控制、死亡，那么张莹莹就是真正的受害者。
    一个受害者在关键时刻找到了张家老两口违法的证据， 并想办法保存下来，这样的人不是坏人。
    而是受害者。
    更重要一点， 只要证明了周晓晓的意外死亡， 跟张家两口有关， 那就说明张家老两口会精神控制，张莹莹就存在被张家老两口以收养的名义长期精神控制，一个都不自主的人， 怎么可能是间谍。
    面对审查与问话，朱正毅没有隐瞒，把自己的猜测，暗查，都一一告知。
    他不知道是谁举报的自己。
    但他知道自己得罪了很多人，也知道为什么会被查， 因为军方现在所能控制的权利比之前强了很多，有人可能狗急跳墙胡乱栽赃。
    但对方能准确以张莹莹为目标，说不定还真知道点什么。
    所以朱正毅不隐瞒， 问什么就回答什么。
    问话的两位同志神情很严肃， 记录也一字不差。
    京城方不是收到举报就来问话朱正毅的， 而是暗中调查过，张莹莹也查了， 可至始至终都没有查出张莹莹有什么违法行为。
    张莹莹就是一个普通的医护人员， 工作与生活轨迹太简单。
    简单得就像一张白纸。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间谍， 但组织上也担心对方隐藏太深，进行了深挖与彻查， 再彻查，可不管怎么查，都没有查出问题。
    这就让人对举报信产生了怀疑。
    开始调查投举报信的人，暂时还没有查到这人是谁，但一直在查。
    双管齐下下，军方把目光对准了朱正毅，朱正毅今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因功升职，成为沪市军分区副司令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会不会是被人有意陷害？
    联想到某一部分人手段是一贯卑劣，军方猜测朱正毅的事很有可能是那帮人故意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毁了朱正毅的前途。
    朱正毅贡献这么特殊，动他，也就意味着打军方的脸，军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查，彻查！
    彻查就是为了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才有了京城派人来宁城对朱正毅问话与审查。
    朱正毅是少年入伍，对国家，对军队忠心耿耿，他跟地方上完全没有任何牵连，他的背景太清白与干净，每一级的升迁与功劳除了有证据，还有做保的人。
    所以不管怎么查，也没有查出朱正毅有任何问题。
    但也因为张莹莹的怀疑，朱正毅暂时停止了工作，配合问话与调查。
    幸好王蔓云打电话打得及时。
    那时朱正毅的工作并没有被停，京城来人也还没有具体说明来意，他才能从容有序地安排了王蔓云与朱英华带队去西部寻找证据。
    所有的计划都在京城来人的那一刻发生了改变。
    朱正毅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所谓何事而来，但凭工作经验，也凭他对红卫兵那帮人行事的了解，他感觉到了危机，第一时间做出了安排。
    他是不想王蔓云跟两个孩子卷入事件中来。
    但如果自己被冤，家人一定也会受影响，既然如此，还不如把希望寄托在妻儿身上，他相信妻子的聪明，也相信两个孩子的能力。
    朱正毅是王蔓云到达西部城市后，才说出自己对张家老两口的怀疑。
    他这是在给妻儿争取时间。
    只有王蔓云他们都到达西部，才不会有人把他们截停。
    “正毅同志，为什么第一天我们问话的时候你没有说出这些事？”记录人员在看清记录本上记录的内容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你们没有问。”
    朱正毅不可能做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对方没有问，他当然就没有回答。
    更重要一点，他现在的回答内容仍然是猜测。
    猜测等于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说，朱正毅是军人，对自己的任何言行都是要负责的，要不是两人问话的内容越来越刁钻，他也不会选择在今天说出猜测。
    当然，这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而这份猜测给了两名问话人员非常大的压力。
    如果朱正毅的猜测都是真的，也就意味着张家老两口所做的事不仅仅是针对朱正毅的阴谋，很有可能也是针对军方。
    张莹莹的身份很普通，周晓晓却是不普通的，对方的父亲是苏军区的重要人物。
    “我觉得这举报人员的背景也不简单，很有可能跟张大林是一路人。”朱正毅见两人神情难看，缓缓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都没有接话，但却是相信朱正毅的猜测。
    “我的妻子王蔓云根据那个布娃娃已经画了无数地图，我派出的人一直在西部对比地图，只要布娃娃真的牵扯到地理，肯定就能追查到源头。”
    朱正毅说这话其实就是想给王蔓云争取权利。
    只要有军方认可王蔓云在西部的调查合法，妻儿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两名人员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法及时回复朱正毅的话。
    “去请示吧，我知道两位同志做不了主。”朱正毅算无遗漏。
    “我有个问题。”
    有个同志想了好一会，明知道可能违规，但还是说了出来。
    朱正毅都不用对方开口，就知道对方想问什么，直接回道：“你是想说举报我的人既然有可能跟张大林是一伙的，为什么会举报张莹莹，难道就不怕张大林狗急跳墙供出对方。”
    “对，我就想问这个。”
    问话之人目光灼灼地看着朱正毅。
    他对朱正毅其实是信任的，也很崇拜，但因为职责所在，他不能不用一副冷酷无情的面容来面对。
    “过年的时候，我去张家送年礼，我妻子王蔓云就跟他们闹得很不愉快，可以说我们两家算是在今后彻底断了来往。”
    朱正毅说出原因。
    “你是说张大林两口子没有了利用价值，所以被抛弃了？”问话之人一脸深沉。
    “不仅仅如此。”
    朱正毅摇了摇头，进一步解释道：“从我怀疑张大林两口子开始，他们就已经暴露，只要我盯着他们，不仅早晚能抓到他们的证据，他们背后的人也一定逃不脱，所以对方这是在去车保帅，断尾求生。”
    两名问话之人目瞪口呆。
    其中一人忍不住喃喃道：“张大林两口子就甘愿当棋子？”他们相信这种能草菅他人性命，绝对是最爱惜自己性命的。
    朱正毅想都不用想，直接回答：“别看有些人穷凶极恶，其实他们还挺重视血脉，我猜张大林两口肯定也被人用子女要挟了，不然不会这么老实。”
    “正毅同志，你先休息，我们马上去汇报。”
    真实情况已经远离了最先的猜想，两名问话人员此时已经没有任何想问，收拾好笔录，跟朱正毅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朱正毅等两人走后，才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推开窗户往外看。
    随着窗户被推开的声音，惊动了周围值守的警卫，第一时间，对方就看了过来。
    等看清楚是朱正毅，赶紧敬了一个礼，然后接着值守。
    朱正毅此时只能有局部自由。
    也就是不离开这栋楼，他想干什么都可以，所以并没有人把他当犯人对待，大家对他的尊重还是按照军分区副司令员来。
    朱正毅只感受了一会冷空气，就关上窗户回去睡觉。
    这个时间点，本就是该睡觉的。
    西部某县城，王蔓云跟张舒兰她们睡了一个安稳且温暖的觉。
    天刚亮，最先醒来的是昊昊。
    昊昊最小，按道理说睡眠应该是最多的，但因为昨天晚上他睡得早，中午还午睡过，并没有缺觉，街道上刚响起人声没一会，小孩就醒了。
    醒来的小孩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香喷喷的王蔓云，高兴地滚进了王蔓云的怀里。
    他最小，左右睡的都是大人，至于朱英盛那三个小男孩，都快八岁了，他们就睡在了王蔓云的另一面，也就是炕头。
    半大小孩火气原本就壮，睡的还是炕头，被子早就被他们掀开不少，露出白嫩嫩的小脚丫。
    昊昊掀开王蔓云被子时，王蔓云其实也在快要醒的边缘。
    作为军区大院的家属，所有人早就习惯了起床号的生物钟，到点，就算没有听到起床号的声音，也能睁开眼睛。
    但这会确实还没到那个时间点。
    昊昊一滚进王蔓云的怀里，她就醒了。
    摸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谁，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屁股，小声叮嘱道：“不许吵其他人。”
    昊昊没有接话，而是贴着王蔓云点了点头。
    然后从王蔓云的被子上爬了过去，他要去找朱英盛几人玩。
    朱英盛是被昊昊捏鼻子，捏醒的。
    用力拍了拍昊昊的屁股，朱英盛转过身把头埋被子里不搭理小孩。
    他倒不是没睡醒，纯粹就是不想这么早起。
    朱英盛避开了昊昊，倒霉的就是赵军跟徐建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