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响，凯冯摸了摸当上摄政王后变得全秃的脑门，神情疲惫道：“你知道吗？大|麻雀在修建新的七神雕像，还改变教义，称大护法相当于七神的御林铁卫。
    很明显，见识过巨龙对信徒的影响后，他打算进一步加强教会与巨龙的联系。
    自然的，教会与丹妮莉丝的关系也将更加紧密。”
    “军队从河间归来，就该立即铲平教会，你却把数万历经战火洗礼的精兵放在一边当摆设。”瑟曦嘲讽道。
    凯冯沉声道：“听你之命，劳勃·斯壮铲除上百游街当日侮辱过你的人，也曾被遇难家属埋伏，他却以一敌十杀出重围，君临谁不知道？
    大|麻雀感受到压力，计划撤销比武审判，改为与玛格丽一样的教会审判。
    但三万狮盔军教他做出理智的选择。
    而且，兰尼斯特，有债必偿。
    我也是兰尼斯特。
    我不会放过大|麻雀，只是不能由我们一家去......做亵渎七神的事。
    要等，等冬季来临，麻雀大批大批的饿死冻死，等教会为了养活一众难民，继续侵蚀贵族的权利，等大贵族们对教会的忍耐到极限。
    那时，我会联合所有贵族一齐出手。
    若只我们一家去推平大圣堂，此时站在兰尼斯特一边的大贵族必然很开心，却也会立即从我们的盟友变成敌人，就像当年他们声讨残酷的梅葛一样。
    而且，我们不得不考虑巨龙插手的可能，毕竟，他是七神大护法！
    雷，不能兰尼斯特一家抗；坑，最好有其他人来填。”
    “你不是说，攸伦有龙之号角，能控制巨龙吗？推平大圣堂，引巨龙来袭，顺势控制一两条巨龙，谁还敢反对我们？”瑟曦道。
    凯冯轻轻按压太阳穴，仔细为侄女分析道：“首先，龙之号角无法控制黑龙，要等白龙，或者绿龙，最好是年幼的金龙到来；
    其次，攸伦有号角，不是我们有号角；
    最后，梅葛也有龙，还是最强大的贝勒里恩，可他也因为火烧大圣堂而众叛亲离。”
    瑟曦低声道：“攸伦就在红堡，控制住他，或者杀掉他，逼迫铁民向铁王座效忠，再夺走他的号角，不好吗？”
    “唉！”凯冯扶额，差点被侄女蠢哭。
    “我发过誓，神圣誓言；我招待了他，宾客权利！不仅是我，提利尔首相、塔利伯爵都发过誓，保证他的安全。”
    “反正违背誓言与宾客权利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大家都习惯了。”瑟曦嘟哝道。
    “嘎——”凯冯爵士差点晕过去。
    ——这个侄女一定要尽早打包送走，让她去铁群岛祸害铁民吧！
    “明明能通过联姻和平解决问题，为何要丢弃荣耀，背负被千万人唾沫的罪恶？
    而且，龙之号角并不在他身边，而是由他的弟弟维克塔里昂保管。攸伦在红堡出现意外，维克塔里昂会更加疯狂地报复我们。”
    见侄女沉默不语，凯冯爵士叹口气，苦口婆心道：“还有北境，卢斯·波顿必须立即回归。
    本以为史坦尼斯已不再是威胁，却不想他竟咸鱼翻身，获得氏族部落与部分北境贵族的效忠，目前已南下深林堡。
    如果他能拿下临冬城，并高举为史塔克复仇的旗帜，北境还真有可能落入他的掌控。
    对了，谷地也出现意外。
    小指头拒绝了财政大臣的邀请，海鸥镇（谷地海港城市，如同北境的白港）反而为赛提加的运粮船队提供大量帮助。
    瑟曦，敌人越来越强，我们没力气、也没时间再折腾了！”
    瑟曦盯着凯冯忧郁的眸子，叹道：“叔叔，你会后悔的。”
    第二天，摄政王的议政大会上，凯冯郑重向列为大臣宣布侄女与攸伦公爵的联姻。
    ——瑟曦·兰尼斯特将在完成与教会的比武审判后，与铁群岛之王攸伦·葛雷乔伊订婚。
    这条消息以君临红堡为中心，迅速向七国各地传播开，连悄然来到红堡的潘托斯总督也被惊到了。
    “刚来君临就听到这个消息，凯冯·兰尼斯特真不简单啊！”
    走在红堡幽暗逼仄的地道，伊利里欧感慨不已。
    瑟曦与攸伦联姻的计划很早就有了，但他一直认为，以瑟曦的性格，一定不会接受凯冯的摆布——毕竟，凯冯不是泰温。
    “我从来没小看过凯冯爵士。”
    举着火把的瓦里斯，神色很平淡。
    “你有什么打算？”胖总督问。
    “就算我有什么计划，没那位配合又有什么用？”瓦里斯无奈道。
    “唉！”伊利里欧闻言也是叹息一声，苦笑道：“我这次找你，就是为了丹妮莉丝。
    听说龙女王配制出治疗灰鳞病的药剂，奴隶湾灰鳞病疫情正式结束......我很担心。
    会不会是她为了安定人心，杀光了那些感染者，故意......”
    “听起来的确不可思议，但我刚接到一条消息，铁金库的人去阿斯塔波了，他们确认奴隶湾的疫情已经结束。
    你放心，铁金库代表还在宴会上见到伊耿王子。他很好，很健康，女王待他也很不错。
    她承认了他的身份。
    不仅奴隶湾的人知道，她还把伊耿王子介绍给外宾，比如铁金库的泰楚。”瓦里斯安慰道。
    伊利里欧松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了一些，问道：“她为何拒绝与伊耿联姻呢？”
    “我们失算了。”
    进入宽敞的龙窟，瓦里斯停下脚步，把火把固定在贝勒里恩的鼻孔中。
    随后，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丹妮莉丝的心思让我找摸不透，刚拿下阿斯塔波那会儿，她送信给你，询问‘龙有三个头’的预言，还打算寻找龙骑士。
    当然，那时我们并不看好她，以为她很快就会被吉斯联盟赶走。
    所以才没有回信，也没告诉她伊耿王子的事，准备观望一段时间。
    结果却出乎意料，她与少狼主一样，初上战场便展现绝世名将的风采。”
    其实知识就是知识，需要学习与积累。
    真论战术素养，丹妮与罗柏都远不如成名的将领，比如泰温，比如蓝道·塔利。
    但两人都是开挂的人民币玩家，罗柏有冰原狼，丹妮有龙。
    更过分的是，两人身边还有当世名将辅佐，罗柏有布林登·徒利，丹妮有巴利斯坦。
    “唉，我们该与她多沟通沟通的。”伊利里欧懊悔道。
    八爪蜘蛛瓦里斯默默点头。
    吉斯联盟被丹妮横扫，他们安排伊耿去奴隶湾时，也没通知她一声。
    只凭自己的想法，认为龙女王会听他们的:与伊耿联姻，骑龙回来征服维斯特洛。
    结果龙女王把两人当空气。
    除了因为擅自占有格罗莱带来的那三条大海船（伊利里欧安排到魁尔斯接丹妮的那三条栽满货物的商船），丹妮给伊利里欧送了一封致歉信，她从来都没考虑过他们的想法。
    可以说，从头到尾，伊利里欧与瓦里斯两人的计划始终是两个人的计划，其他人...乃至坦格利安的几位当事人，都蒙在鼓里，是两人的棋子。
    丹妮呢，也没把他们当自己人，有什么想法，从来不跟通知过他们——那两人也从来不写信与她联系。
    双方都主意挺大，各干各的，自然让瓦里斯原本“缜密”的谋划变得一团糟。
    丹妮也就算了，她从来不信任两人，也不指望得到他们什么帮助。
    偏偏瓦里斯与伊利里欧的计划中，龙女王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环。
    龙女王随便一个动作就有掀翻棋盘的可能。
    可瓦里斯二人组依旧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也许，他们觉得自己能够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
    宽阔幽深的龙窟，只有火把上火星炸裂的细小哔啵声，两个胖子相顾无言。
    突然，瓦里斯搓了一把脸，道：“起初，我们把丹妮莉丝卖给马王，以为韦赛里斯能带着卓戈的咆哮武士为伊耿开道。
    结果在维斯特洛，四王之乱爆发；在多斯拉克海，韦赛里斯与马王接连惨死。
    计划完全被打乱。
    之后，我们把伊耿送到奴隶湾，以为丹妮莉丝会嫁给他，重复‘征服者’伊耿当年的道路。
    结果伊耿还在路上，她便骑龙来维斯特洛发下‘终结长夜者为王’的誓言。
    计划再次跟不上变化。
    命运不眷顾我们，丹妮莉丝也让人头疼。
    说到底，真龙就是真龙，有自己的意志，不受束缚，不受摆布。我们都错估了那个女孩。”
    “不是错估，而是从来没考虑过她本人的想法。”伊利里欧苦笑。
    “她喜不喜欢马王，我们不在意；她能不能适应马人的生活，我们不在意；她能不能在马王死后活下来，我们还是不在意；她愿不愿直接回维斯特洛，我们依旧不在意；她肯不肯嫁伊耿，帮不帮他夺回铁王座，我们想继续不在意...却不行啦！”
    瓦里斯道：“虽然计划一直被打乱，但总体来说，伊耿王子的情况还不错，丹妮莉丝认可了他的身份，还在帮他驯龙。”
    伊利里欧胖脸抖了抖，紧张道：“伊耿有没有成为龙骑士？”
    瓦里斯摇了摇头，道：“丹妮莉丝虽没嫁给他，却真把他当至亲对待，对他特别好，甚至让他选自己喜欢的龙。
    然后，伊耿选了黑龙。
    你知道的，黑龙有智慧，能说话，肯定更难降服。”
    伊利里欧眼神闪烁，低声埋怨道：“他该选小龙的。”
    “那孩子气性高，伊蒙学士本安排他与刚出生的红龙培养感情，奈何他等不及。”瓦里斯叹息道。
    如果丹妮在这儿，听到这话，就会感到非常惊讶。因为如此细节，连阿斯塔波很多高层都不知道。
    “你这次过来找我，是因为黄金团的事？”胖太监问道。
    “对，黄金团与密尔的雇佣契约已经到期，他们询问我未来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