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你说史坦尼斯是亚梭尔亚亥转世，是诞生于烟与盐之地的预言之子。
    现在，又认为琼恩雪诺是救世主，亚夏预言中到底有几个救世主？”丹妮看着神情肃然的红袍女，调笑道。
    “预言从来都不会错，错的只是聆听预言的人。”梅姨面色不满，老神在在道。
    “那谁才是预言之子呢？”丹妮问。
    “预言之子就在眼前。”
    梅姨红袍飘逸，退开一步，让出巨大冰块上的囧尸。
    “真希望史坦尼斯能听到你这句话。”丹妮意味深长瞥了梅姨一眼，举步上前，仔细打量赤果果躺在冰面上的囧。
    呃，囧胯间搭一条白布条，要害被遮挡，身子其余部分全裸露在外，像一口被宰杀后洗干净的大肥猪。
    丹妮可以看清他身上大半伤口。
    怎么说呢......
    惨！
    非常惨！
    惨白的皮肤上，有二三十条黑红发青的创口，长宽不一，皆为贯穿伤。
    可以猜想得到，当时囧被几十名壮汉夹击的场景。
    丹妮甚至不知道致命伤在何处，因为他心口、腰腹、脖子皆被刺穿。
    脖子有一圈缝合的黑线。
    敛尸人的手艺较差，针脚不齐，皮肉外翻，部分粉红的血管与青色筋膜都露了出来。
    琼恩挂了。
    实实在在的挂了。
    “呱呱......”一只大乌鸦从门外飞来，越过众人头顶，落在琼恩胸口，盯着丹妮叫唤。
    “这是莫尔蒙总司令的乌鸦，很通灵，能说人语。”铁匠唐纳瞥了大熊一眼，解释道：“后来它跟了琼恩司令官，有人说它成了总司令的动物伙伴。
    现在还有人说总司令在它体内开启第二次生命。”
    “那它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话，说自己是琼恩雪诺？”丹妮看着眼神哀伤的乌鸦，奇怪道。
    “没有，总司令死后，它再也没与我们说过话。”唐纳眼神复杂地看着大乌鸦道。
    梅姨瞥了乌鸦一眼，又转向丹妮，问道：“你既然来了，我是否可以将救世主带回人间？”
    “呱——”乌鸦拍打翅膀叫了一声。
    佩雷斯坦突然道：“我听说大麻雀也在比武审判中掉了脑袋，然后圣母显灵，把他复活。
    女王陛下能不能请圣母复活他？
    如果总司令真是救世主，那圣母也不会拒绝此事吧？”
    若圣母拒绝，是不是就证明囧不是救世主？
    这个红鼻子老头，坏得很啦！
    “祭司阁下，你对总主教复活之事怎么看？”丹妮笑吟吟看着梅姨道。
    “我也正想问你呢！圣母...是如何办到的？”
    梅丽珊卓眸中闪烁红光，脖子处鸡蛋黄大的红宝石也泛起诡异红芒。
    她直勾勾盯着丹妮，似乎想把她看透。
    丹妮突然有所明悟：与三眼乌鸦一样，红袍女也知道她篡夺了七神之位，也是她复活的大麻雀。
    “咳咳，琼恩·雪诺不信七神，无论他是不是救世主，圣母都不会搭理他。”
    丹妮尴尬的略过这个话题。
    “祭司阁下，还是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复活琼恩？”
    梅姨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向乌鸦道：“成不成？”
    “呱——”乌鸦叫了一声。
    其他人不明所以，红袍女却已得到囧的答案，皓腕拢入袖里，转过身，风姿绰约地离去。
    “把琼恩·雪诺的尸体抬到院子。”
    守夜人正面面相觑，门外走进来两个烈焰红心的骑士，二话不说，开始搬运囧的尸体。
    “你们......”铁匠唐纳惊疑，张开独臂，就要阻拦。
    梅姨淡淡道：“琼恩·雪诺已死，他不再属于守夜人。”
    接着，她轻轻念出守夜人誓词的第一句：“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守望，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是重点。
    “唉！”唐纳叹息一声，侧身让开道路。
    等囧的尸体摆上担架，被两名骑士抬出去，丹妮等人也跟着离开。
    走在前往院庭的地道上，丹妮嘀咕道：“也许该改一改誓词，生是守夜人，死为守夜鬼，生生世世，天荒地老。”
    “那也太惨了吧？只在这待了半年，我就暗自发誓，若有来生，一定做个好学士，再也不来长城了。”佩雷斯坦博士嘴角抽搐道。
    “就你这种觉悟，下辈子八成还得来长城。”丹妮冷笑道。
    ......
    二鹿南下并没带走全部小弟，毕竟他老婆女儿还在长城，需要人守护。
    烈焰红心士兵的行动力很强，迅速搭建火葬台，用木板支起祭坛。
    祭坛上摆放囧的尸体，后面的火葬台立有九根木桩，其上各绑缚一个蓬头垢面的野人。
    很明显，梅姨要献祭这九个野人。
    不过让丹妮意外的是，不仅守夜人没有阻拦，就连野人也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没一个人破口大骂，或向龙女王告状。
    听到丹妮的疑问，曼斯面色阴沉道：“他们是‘哭泣者’的人。
    接到我的命令后，几乎所有自由民都自动来长城投降。
    但哭泣者和他的追随者不愿意。
    不仅不肯投降，还不允许其他人投降。
    他们每天都在鬼影森林埋伏南下长城的自由民部落，手上沾染无数无辜的自由民的鲜血。
    就在三个月前，他甚至带人伪装成投降的自由民，意图偷袭拿下东海望。
    那一战，东海望的守夜人几乎伤亡一半。
    这九个自由民，就是被俘虏的激进分子。
    看着他们被烧死，自由民心中只觉得畅快。”
    “琼恩女友呢？”丹妮看到曼斯老婆与小姨子，却没看到红毛女。
    “耶歌蕊特？”曼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琼恩雪诺死亡，刺激得她几乎疯狂，她不知道谁杀了琼恩，只疯了一般攻击任何披黑衣之人。
    没奈何，我们只能把她锁入地牢，”
    很快，院落里挤满了人，连二鹿的老婆也带着女儿站在国王塔石阶上往下看。
    看丹妮。
    丹妮也打量她一阵，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没主动上前与对方打招呼的意思。
    龙女王等着二鹿老婆来拜见自己，赛丽丝王后却也不愿“纡尊降贵”。
    见过赛丽丝·佛罗伦之后，丹妮有些明白二鹿为何一直摆出一副禁欲脸了。
    实在是，他老婆真的很禁欲。
    瘦高个，脸庞尖细如蛇精，双耳突出似蒲扇——佛罗伦家族特有的巨大招风耳，高跟鞋鞋跟一样的尖鼻子，上唇生有茂密汗毛，看着比嘴唇无须的二鹿更man！
    二鹿女儿希琳公主站在母亲身边，也在好奇打量龙女王和趴在外城墙上的黑龙（不是长城，是黑城堡外围的城墙，丹妮指导修建）。
    见过希琳，丹妮再次确定：众生皆苦，谁也没资格称“天下我最惨”。
    12岁的小姑娘，正好继承了父亲的方下巴和佛罗伦家族遗传的大耳朵。
    父母的优点一个没有，缺点全在她身上汇聚。
    更别提她还得过灰鳞病，左脸和大部分脖子的皮肤都被灰黑色死皮覆盖。
    “呱——”乌鸦啼叫，丹妮回过神。
    闭眼，环带第二魂分化出一枚念头，悄无声息进入大乌鸦体内。
    她见到了囧。
    “想不到再次见面，却是这种情况。”囧苦笑道。
    与森林之子一样，乌鸦灵魂空间中没有半人半兽的灵魂，而是完整的、意志清醒的人类。
    明明才18岁，却看着像三十八岁的沧桑男子，皮肤苍白，半长黑发垂落肩头，一脸茂密的大胡子，像施了过量金坷垃的猪草地。
    大半张脸都被胡子与头发遮住了。
    “你这是第二次生命？”丹妮好奇道。
    “不，我只是临时寄居在此。说起来还多亏陛下传授我的缚影士冥想术，它让我灵魂聚合不散，可以长时间保持真灵不昧。”琼恩神色复杂道。
    “冥想术的缘故？”丹妮真的惊讶了。
    区区三级冥想术，能有灵魂不灭的特效？
    “你确定不是绿先知在帮你？”她怀疑道。
    “绿先知？谁呀？”琼恩茫然道。
    “你连三眼乌鸦都不知道，怎么想到与我联系的？”丹妮惊讶道。
    “是布兰。”
    琼恩想了想，道：“在死亡之前，我的冥想术等级晋升到一级之上，就已经能主动把灵魂转移到白灵与熊老体内。
    危机来临那一刻，我顺理成章成为现在这样。
    死亡一日后，梅丽珊卓准备将我复活，那时布兰才找到我——与您一样，他进入乌鸦体内，告诉我，您能帮我解决复活后的隐患，我才找到您的。”
    琼恩话里的信息量有点大，丹妮细细思索好一会儿，才皱眉道：“冥想术晋升到一级之上是什么意思？”
    “您不知道？冥想术分等级的，我原本的冥想法为三级......”
    “这个我知道，”丹妮抬手打断他，好奇道，“关键是，你从哪听来的？”
    琼恩理所当然道：“《传奇半神塔姆日记》啊！那里面很多超凡界常识，虽然一些血祭仪式有些......但总体上，那本书对我的帮助非常大。”
    我去，她还真成了送功法的“白胡子老爷爷”了，琼恩似乎捡了大便宜。
    丹妮怀疑道：“你确定，半年时间，把冥想法从三级提升到一级？”
    “不是一级，而是一级之上。原本我的冥想根基如一团虚幻的影子，经过三次进化，现在变成一颗黑球。”
    看着琼恩灰色眼珠中像黑洞一样凝实的小点，丹妮目瞪口呆。
    好一会儿，她叹息道：“琼恩，我愿称你为西方青年一辈第一人！”
    “陛下，过誉了，”琼恩苦笑，“您还是说说看，怎么帮我度过这一劫吧！”
    篝火点燃，浓烟滚滚，红炎翻腾，野人在火中哀嚎。
    梅丽珊卓带领二鹿老婆和一众信仰红神的骑士、野人，诵念拉赫洛的祷词：长夜黑暗，处处险恶；白昼光明，勃勃兴旺。一黑，一白；一冰，一火。恨与爱，苦与甜，女与男，悲与欢，凛冬与盛夏，邪恶与正义......
    一股神秘的力量自虚空降临，开始牵引琼恩的灵魂。
    “把嘴张开，咱们来个鱼肠贯日。”丹妮笑道。